冊子上發黃卷邊的紙張都是故意做舊,但故事是真的,一任管一任的事,最近這幾年的內容自然跟在任上的縣尊脫不了干系,在背后與大戶沆瀣一氣大撈好處,縣尊大人心知肚明,所以這會兒才這么焦慮不安。
“秘密。”相比縣尊藏都藏不住的焦躁,祁可心平氣和。
“胡編亂造!”縣尊氣極,強行挽回尊嚴。
“胡編亂造?”祁可聳肩攤手,沖衛宏揚了揚下巴,“衛大人,麻煩派個書吏帶上這冊子去外面,我想看熱鬧的百姓應該還沒走光,到人群里一頁一頁念給他們聽,讓苦主出來報案,柏家軍給他們有仇報仇有冤申冤。”
衛宏眼睛一亮,看都沒看衙門眾人,徑直點頭,伸手就要招人,“行!”
“慢著!”縣尊大人簡直快被祁可氣死了,可又悲哀地發現自己著實拿她毫無辦法,這就是個仗著有柏家軍撐腰行事肆無忌憚的女刁民。
衛宏聽見這一聲“慢著”就沒好氣,也失了扯皮的耐心,一個轉身直面縣尊,氣勢迫人。
“縣尊大人若有話說,可明日天亮后去千戶所與千戶大人細說,但現在,今晚,此時此刻,陳氏家族完蛋了,縣尊大人可有異議?”
衛宏不給縣尊任何辯解的時間和機會,他也不想聽,身份所限,有些話也確實不該他問不該他聽,干好這趟的任務才是要緊,所以趕緊堵死縣尊的嘴,不要因為嘴皮官司耽誤干活。
縣尊哪里受得了衛宏那一身戰場上九死一生歷練出來的殺氣逼迫,因惱羞成怒而強行提起來的那一口氣瞬間就哽在胸口,轉眼就如熄滅的火燭,只剩一縷輕飄飄的青煙,順著呼吸的氣息徹底的煙消云散,憋了半天憋出個蚊子哼哼。
“……無異議,我這還有些人手,衛大人只管用……”
衛宏也不再耽擱,把冊子一合揣進懷里開始分派人手,幾個士兵帶幾個衙役為一組人,前往祁可的娘子軍所在的各個院落,將她們替換回來,扔在大門外的俘虜也一并拎進來,現在有地方暫時關押他們了。
沈大海帶著手下書吏們抬著箱子走進兩邊廂房,里面也都被清空了,用不著的家具都搬了出去,只放了寫字用的桌椅,擺好筆墨紙就可干活,因為空屋子多,均分下來基本上一兩個人占一個屋,相當寬敞。
這些書吏也不是進屋就坐下不動了,而是拿上一部分筆墨紙先跟著其他人分頭去不同的院落清點人和物資登記造冊,陳家大宅里主仆加一起好幾百人,大小庫房幾十個,主子們的私庫中收藏的財寶更是價值驚人,這些物資造冊后還要另行估價,這都有得忙了,不是三五天能干完的。
祁可才不管自己扔出去的包袱別人接下來得累成什么狗樣,拍拍大王的腦袋,“大王,收隊。”
大王蹲坐在地,仰頭就是一聲長嚎。
這一聲嚎叫同樣是很快就得到了回應,然后就看到左右院子看管仆傭的狼接二連三地奔了回來,井然有序地在人群的最外圍蹲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