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幾位放心,縣里頭無土地的佃農多了去了,流民返鄉就返鄉唄,正好把那些佃農拉過來,他們交租子給誰交不是交呢,起碼衙門收租子沒那么狠不是嗎?”祁可笑嘻嘻地搭腔。
“是的,衙門是要講公平道義的,若是佃農接手了流民開荒的土地,我保證,不論是我還是繼任者,都不會加租子的。”
縣尊大人這話說的很實在,他敢做繼任者的保,也是因為有千戶所在這里,軍隊搞的流民營軍隊說了算,分給衙門的那一份本就是白來的,繼任者沒有任何理由加租子。
若是非要加租子,反正有軍隊收拾他呢。
“這樣不太好吧,這些佃農現在都有土地耕種,把這些熟手都招走了,他們空出來的土地怎么辦?那些地主們不就受大損失了嘛?”這一說到要抽佃農,這幾位地主又著急了。
“幾位說笑話呢,官家做地主和私人做地主,哪個對佃農有利,真當他們傻,不明白啊?”
祁可自己身為大地主,深知封建地主的毛病,她自然不會聽信面前的這幾位鄉紳賣慘。
“人都是逐利的,趨利避害是本能,以前他們是沒得選才給私人地主當佃農,以后有的選了,官家土地租子還少,一定會吸引來很多種田能手,縣尊大人只管放心,流民走后土地荒廢的情況不會出現。”
縣尊大人滿意地微笑,連連頷首。
“不行不行,佃農走后,地主沒人耕田,受的損失沒法彌補。”反對的人依然反對。
“地主受不受損失關我什么事呢,我們這說的是一切照軍隊規矩來辦,那么事情就是這么辦的,本縣內的百姓自由流動,趁現在冬歇期,趕緊把事情料理清楚,還不會耽誤明年春耕。”
祁可不屑的冷笑,上座的舒千戶也跟著“呵”了一聲,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軍隊是不用管地主受不受損失,但是衙門真的不在意嗎?”那個長得一臉正氣的男人向縣尊大人拱了拱手,“大人,本縣各個鄉村地主皆是本縣中流砥柱,若是因此讓佃農心思浮動,恐怕會極大影響原本的出產。”
“這個……”縣尊大人又猶豫了。
舒千戶眉頭微皺,他聽出來這番話里有陷阱,遂將目光落在祁可身上,看她如何應對。
“這位老爺少嚇唬人了,真會給自己戴高帽子,當我們這幾個都是嚇大的?”
祁可略微坐直身子,繞了半天可算說到隱藏的正題了,而且還是他們主動提到的這一點。
“本縣各鄉紳地主皆是中流砥柱,這話沒錯,說得非常好。”祁可假笑著做了個海豹鼓掌,一看就充滿了敷衍的味道,“中流砥柱,幾位中流砥柱,今年給縣里交了多少稅啊?”
“嗯……”縣尊干咳一聲,“挺多的,這幾位交稅向來積極。”
“縣尊大人此話當真?在座的這幾位是縣里數一數二的鄉紳氏族大家長,家里所出的讀書種子在官場中也多有建樹,是朝廷官場和民間皆有影響力的人家,所占有的山川河流土地加起來超過全縣一半以上的土地面積。縣尊大人,我請問這幾位中流砥柱,今年夏秋兩稅交了多少銀子?往年又交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