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宗主？”
長時間的寂靜之后，副區長已經被林玖施加的無聲的壓力碾壓到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
額頭上的冷汗一顆顆混雜起來，掉落進眼睛里，又酸又澀。
雖然林玖沒有任何的動作，但副區長總覺得，下一秒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若是能立時死了也好，這種等死的感覺比死的那一刻要漫長煎熬又痛苦得多。
“副區長還真是擅長裝糊涂。”
半晌，林玖移開了視線，看向了臺階之上的破爛不堪的建筑。
“豐樂心呢？”
“這……豐區長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我，我實在不知道……”
“我知道他就在里面，再給你個提示，你，副區長，是替換了我們物資的參與者，還是主謀？”
副區長低著頭，躲避林玖的視線，瞳仁在眼眶子里亂轉。
承認和不承認“罪行”對他來說，到底還有沒有意義？那林宗主話里的意思，又像是給了他一個脫罪的機會……
“回，回林宗主，我不是參與者，更不是主謀，我只是奉命行事的，林宗主……我真沒有這個膽子……”
“那就好，那就帶本座去找豐樂心，若是讓本座自己進去，你以后的辦公地點，可就要徹底廢掉了。”
“是，是！多謝林宗主，多謝林宗主！”
副區長聽到林玖的發落，整個人如獲大赦，自己不但能保下一條小命，甚至，甚至還能……
眼看著副區長這個球兒再次往階梯上滾動，林玖和陸世鈞緩步跟了上去。
對她來說，處理掉豐樂心這個主謀便足夠了，怎么也得給東華留下個主事的人，省得鄭永言把這個爛攤子扣到她的頭上。
進了一樓大廳，又進了副區長自己的辦公室，副區長哆嗦著打開接連幾道帶有密碼鎖的暗門，露出后面簡陋的鐵質樓梯。
“林宗主，陸大人，請，他就在里面。”
“嗯，帶著人避開吧。”
林玖走下一道臺階，腳下的臺階咔嚓一聲頓時瓦解成大大小小的碎塊，掉入深沉的黑暗里，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空曠的聲響。
“這……”
副區長剛想告罪，就看到林玖的身影依舊穩穩地站在原處，腳下就是虛空。
“林，林宗主……”
“無妨，這幾道門，你是第一次解開吧？”
“是。”
林玖簡直要給豐樂心的戒心打個滿分了，雖然給了這位副區長密碼和指紋，但只要不是他自己打開這幾道門，其他人一概信不過。
若是這位副區長之前打開了這道門，或是剛剛先林玖一步走到里面去，下場可想而知。
狠還是豐樂心狠。
這道機關對林玖這樣的修士來說沒什么，但對副區長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副區長明顯也想明白了這道機關存在的意義，正沉浸在無盡的后怕之中，方才帶林玖進來之前內心的掙扎瞬間消失無蹤。
“我，我這就帶人撤出去……”
說完，副區長就跌跌撞撞往外跑，事實上，有陸世鈞團子和隨山宗大動干戈的場面在前，早在林玖和陸世鈞的進門的瞬間，大樓里的工作人員就跑了個干干凈凈。
林玖腳下的靈力撤去，整個人墜入深沉沉的黑暗，陸世鈞緊跟著跳了下去。
純粹的黑暗的確能擊毀普通人甚至是異能者的心理防線，但對修士而言根本沒用，神識又不是吃素的。
“比我之前來的時候更深了……想來應該是直接打通了地下一層和二層的界限，不，這深度，豐樂心應該是在二層之下還準備了一層。”
而且新暴露出來的這一層格外的深。
林玖和陸世鈞穿過一條長而窄的走廊，早在林玖進入大樓的瞬間，就用禁制封閉了地下幾層建筑的所有角落。
她沒那個耐心去挨個尋找隱藏在地下的出口，干脆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現在林玖曾經放在豐樂心身上的神識印記，正在某一個看起來和出口毫無關聯的建筑正中央。
周圍像是還跟著兩個人，從周身的能量波動上來判斷，應該是實力很不錯的異能者。
到了這種地步，身邊還有隨從，還能讓副區長言聽計從，豐樂心還真是夠可以的。
黑暗并沒有阻攔住林玖和陸世鈞的腳步，二人直接無視了繞七繞八的走廊，管它是不是承重墻，陸世鈞走在林玖前面，按照林玖指出的方向，一掌一掌直線距離對轟過去。
被困在了出口里面的豐樂心，臉色黑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眼前的出口門都打開了，外面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阻礙攔著，就是出不去。
這種絕望程度遠比打不開門要嚴酷得多。
走出這道門，外面就是東華四通八達的下水管道，曾經豐樂心花了不少心力在下水道的建設上。
本來是為了保障東華幸存者們的安全和衛生條件，畢竟若是地下建設地不夠堅固，很容易就會被喪尸鼠之類的東西破壞，然后摸到安全區里來。
后來東華龐大的下水系統又承擔了豐樂心和周圍親信行動的最好掩體，但是，出不去一切都是白玩。
聽著越來越近的墻體破碎的聲響，一男一女兩名異能者如臨大敵，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戒備地對準了動靜傳來的方向。
還剩十道，八道，五道……
這里的結構豐樂心再熟悉不過。
終于，距離三人不遠處的最后一道墻體被轟出個大洞，越到里面，也逐漸有了緊急照明，煙塵飛揚中，露出了讓豐樂心整整恐懼了一年多的林玖的臉。
“豐區長，好久不見啊。”
林玖甩了個清潔術，把漫天的煙塵和出口外面若有若無的臭味給去掉。
“原來下水道還有這樣的功能，實在是出乎本座的預料。”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還找得到我？”
豐樂心顯然已經明白了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反倒沒有之前那么緊張，抬起頭來，那張長時間沒見過自然光線的臉帶著一種詭異的蒼白。
“看來你忘了一年多前，在小山鎮前面，本座曾經送給你的禮物了。”
豐樂心氣息不穩，滿心慌亂，輕易就被現如今已經有金丹期大圓滿修為的林玖入侵了精神力，林玖重新攥住了自己在豐樂心打下的神識印記，輕輕一轉。
印象深刻的頭疼再次涌了上來，豐樂心一瞬間恨不得林玖能直接殺了自己。
“不可能，臧樺他……”
“他一個小嘍啰，你不會真的蠢到相信他能給你解除本座的神識印記吧？”
林玖說完，也覺得沒意思。
“說吧，你想怎么死？”
“鑒于你做的手腳在海上幫了本座很大的忙，本座可以讓你自己選擇一個死法。”
“我不想死，也不會死。”
豐樂心盯著林玖，眼神一改溫潤平靜，那雙瞳孔一下子幽深得可怕，黑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