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紫紅袍子曾老重重的拍了桌子,他冷笑道:“一個靠女人繡技撐起半邊家世的人,有何面目在外面放肆胡言。”
程家三老太爺極其沉穩的接話說:“我們程家的男人,一向坦蕩,從來不掩飾家中女子對家族付出的功勞。
我們家的男人活得堂堂正正,從來不會去利用家中姐妹去聯姻,去貪圖男方一時的利益好處,而最終誤了女人的一生幸福。”
程家三老太爺高傲昂起頭,程家是如何發家的歷史,程家從來不曾隱瞞過世人。
程家三老太爺的實話,讓紫紅袍子的曾老直接起身,只是他還來不及有行動,便被同桌的人伸手阻攔下來。
樓上許多人輕舒一口氣,仿佛當中也隱隱響起無數失望嘆息的聲音。
程方房兄妹是一臉佩服孺慕神色望著程家三老太爺,程可靈和程可佳直接出言贊:“祖父說的好。”
程家三老太爺身邊的朋友,都忍俊不禁的想笑又強忍下來,當中一位面容慈善的老人,故意笑著問程可佳說:“小童,你聽懂你祖父的話?”
程可佳很是坦然的搖頭說:“不懂。”
在眾目睽睽下,她很快又說:“我祖母說,祖父一向只會說對的話。”
眾人聽了程可佳的話,只覺得這完全是一個給長輩拿話忽悠了的孩子。
孩子的這種執著相信,對成年人來說是特別的珍貴。
紫紅袍子老人沉默下來,有關那些前塵舊事,他的心里那可能不明白,他家那位姑祖也不是完全無辜的人。
美麗少女偶遇年輕英俊有功武官,又得別人援助之手,一顆芳心從此飄落與那人身上。
恰巧那個時節,家族里面正為她圖謀一樁良緣,而那人卻是有婦之夫,只是那婦只有一女。
少女的美麗癡情多少還是打動了那位武官之心,而且家中的妻子一向為人處事不可嬌柔。
從前武官的心里是歡喜有這樣的一位賢妻,正好為他守住了后方的家園。
然而他現在正是繁花似錦的時候,春風得意馬蹄急,而他的妻子卻因為多年操勞,在容顏方面有些配不上這份錦華。
程家那個時節,正好是長輩們陸續凋零,而活著的長輩也是多病之身軀。
武官把心思悄悄的透露給家人知曉,他的父,他的母,他的姐妹,他的兄弟,在聽到那些好處之后,他們全然忘卻當日那位程家婦人在夫家的操勞。
程家婦人的夫家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面對程氏時會坦然。
她們當中還是有人會有內疚心,將心比心,誰也不知道有一天她們會不會面臨同樣的事情。武官的計劃很是周全,他一面哄著妻子,一面也不曾放過那位家世優良的美少女。
有人在暗夜里,她悄悄尋了時機提醒了程氏。
程氏震驚之后,她隱約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武官事事考慮的齊全,可是他卻忘懷一樁事,程氏當家了多年,家中有一些波動,她總是能夠先感受到。
程氏只是不愿意相信身邊人已經變心的現實,她只是不愿意相信那跟她有過山盟海誓的人,已經動了悔盟誓的心。
程氏想起女兒,她還是想著要為女兒努力一回。
只是美少女家里人逼婚,而武官心思堅定,有美如花相伴,總勝過家中那一個容顏老去相對枯燥的婦人。
武官直接以程氏無子為理由而要休她回家。
程氏聽了武官的理由,她以有一女為理由要辯駁。
那時程家當家的長輩雖說多病體弱,可是他卻從來不曾失志。
他在程氏上門哭訴實情時,他跟她表示,程家上下堅決站在出嫁女兒的身后,不懼任何人。
程家有子,骨氣不能折,程家有女,氣節不能墮。
程氏擔心女兒留在夫家不會受善待,她執意要求帶女歸娘家。
武官見到程氏不吵不鬧,他與女兒分別多年,父女感情冷淡,他自然是不會挽留一個與他不親近的孩子同,何況也只是一個女兒。
武官認為他與心愛的人結良緣,他想要孩子,那豈不是隨手而拾得的輕便事情。
程氏帶著女兒歸家,同時她還帶回來一樁秘密。
多年后,程氏的女兒出嫁平順生下兩對子女后,那樁秘密也在漸漸的變成了不是秘密。
那位武官是有些才能,他在官途上相當平順,他外放守備之后,又回都城好些年。
然則他一直不曾有兒女,他身邊女人漸漸多了起來,可是無一人有孕過。
他私下里尋了許多大夫看,終有一天尋到那位曾經為他看過病情的大夫問實情。
那個時候,那位大夫瞧著他的時候,大夫眼里是閃過憐憫神色。
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他們夫妻早早仳離,他也不用再為故人去保守秘密。
武官直到此時,他方知道程氏在多年前已經知道實情。
程氏請大夫為武官一定要保守好秘密,他們夫妻已經有一女,這個秘密一定能夠成為永遠的秘密。
大夫感慨程氏為夫仔細思忖的心思,何況武官除去不能有再兒女外,別的方面又不曾受影響。
程氏也是一樣的想法,她認為男人只是在外征戰,身上傷病多,然而不會影響到他的男子氣概。
武官后來另結新歡后,大夫是程氏常來往的大夫。
武官家從此后不再尋大夫診治,而大夫則把此事就這樣默然的咽下去,他的心里面也為程氏覺得不值。
因為他的心里面多少明白,程氏當年的決定,是寧愿自個受委屈,也不愿意委屈了武官。
程氏的女兒出嫁的時候,她跟程家上下請求,她愿意以程家女兒身份出嫁。
程家上下自然是同意,程氏女兒姓了程,在夫家的日子安樂平順。
她離了父親家的那一天,她轉頭去瞧了那個男人的時候,那人看她的眼神淡漠無情。
小小女孩子,就此之后,她不提那人,縱然有機會再見到那人,她也只是遠遠瞧一瞧,從來不曾上前去。
她知道那人仕途平順,她聽人提及那人的豐功偉績的時候,她從來只覺得那是聽陌生人的故事。
有母如此,女兒豈會是懦弱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