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符箓震碎了神魂。
而那招妖鈴吞噬了神魂。
不僅如此,鈴鐺里滲出幾縷詭異的黑煙,慢慢悠悠地纏繞上了燭龍的軀體,拖著他往鈴鐺里縫隙里塞去。
崔玨看著那軀體被悚然地拉成平面的形狀,慢慢地擠入了鈴鐺中。
然后忽然發出一聲“咔”
那鈴鐺似乎被卡住了,然后吐出了什么東西,只是他還是看不到。
黎明還未降臨。
一襲灰金色斗篷踏著長風也推開了屋門。
來人正是閻羅天子。
他之所以來晚了幾秒,是因為他繞道去殺了一人。
那名黑衣人,也是唯一目睹了燭龍、崔玨的黑衣人。
少了這位目擊證人,崔玨的身份就可以進入黑暗中了。
“老師。”
崔玨盡管面色虛弱到了極致,依然很是恭敬。
閻羅天子贊許地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我還需要做什么?”
“當然,你下面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然后在唐門占據一席之位。這是你畢生所愿,也是你父親愿意看到的,不是么?
當然,你不可以展露出親近陰司的模樣,相反還要厭惡。”
“為什么?”
“因為殺心千手浮屠這門玄法不僅我會,燭龍也會,你親近陰司,暴露出去,那就是我的弟子,但如果你厭惡陰司那你會是誰的弟子?”
閻羅天子的聲音里帶上了笑意,“當然,這些事離你還比較遠。而且你也不需要刻意為之。因為這世上自以為是的人總會把自己發現的東西當做真相,總會把見縫插針挑刺得到的毫無價值的信息奉為真理。你要讓他們去發現,而不是告訴他們。”
“明白了,老師那么您”
“努力成為真正的判官吧。”
戴著閻羅天子面具的夏極瞥了一眼那邪異的招妖鈴,伸手吸附而來。
同時把招妖鈴吐出的地眼隨意插在了崔玨身上。
按照人皇筆記里的說法,隨著境界的提升,所能使用的神兵就越來越多。
超凡一把,傳奇兩把,神話三把。
目前他掌控著地眼,那不知名的獸紋黑劍,還有一個空缺。
那么,這招妖鈴理論上他也可以控制。
但想起燭龍最后的樣子,他暫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先給紅云看看吧。
唐門風云事了。
他如今需要趕去與受傷的慕容嫣然會和,然后一同返回天闕城了。
也不知天闕如今怎么樣了
“咳咳,咳咳咳”
“你又虛弱了好多,不如回東海吧,這里妖氣阻隔,我們是活不長的。還是你對這人類少年真的有感情了?”
“咳咳”
“你又不是真是他姐姐,壓迫了那靈魂十多年了,你該放她蘇醒過來了。她才是他的姐姐。”
“謝謝你們出手了,這次的敵人太強大,真的差點被他斬殺。”皇后并不回答,而是直接岔開了話題。
“沒關系,你當年也曾經照顧我們一族,如今哎,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為什么要留著呢?”
秋葉飄零在明鏡般的湖面上,泛起了漣漪。
漣漪碎了。
湖面倒映著的那絕美的人兒也碎了。
湖底陰冷慘白的魚兒深深看了一眼這絕世的皇后,“那我們走了,這深宮魚塘通向長虹湖,然后還通向東海,所以勉強能為你提供一點妖氣,只是這種狀況卻持續不了多久,這也是我們能為你做的了。”
夏寧墨發披肩,面色蒼白,一襲鳳袍裙裾拖地,環成一圈金色的圓。
她托著腮,虛弱地注視著那金桂宮后的小魚塘。
魚塘里,慘白色的妖影正在飛快離開。
一條一條潛入深不見底的湖中。
這位傾國傾城的皇后輕吐了口氣,虛弱地自喃道:“這次妖氣的動靜太大,怕是道宗會來了不起的人再進行調查了吧?”
她腦海里想起了愛喜,那喜歡來尋自己的小妃子。
一時間,皇后有些恍然。
幽冥莊主的實力太過恐怖,即便是群妖,也是施展力量,加上重重埋伏才將那位斬殺,只不過沖天而起的妖氣,卻是再無法遮掩
這讓這原本平息了妖魔風波的天闕即將陷入更深的混亂。
北國。
一支煞氣十足的軍隊正在返程。
這支軍隊只是坐騎就是不凡。
那是一頭頭駭人的蒼狼,每個都有馬駒大小。
軍隊人數有三萬。
三萬頭蒼狼,三萬名如死神般的黑甲士卒,每一人的臉龐都被漆黑頭盔遮擋,只露出寒氣森然的瞳孔。
為首的領隊,卻是一位儒雅無比的白衣將軍。
這將軍看年歲不過青年,無須,神色平靜,似乎沉浸在某種的境界中,永遠不會為外物所動。
他是如今大周軍部的第二人:洛孤寒。
他少年為僧,參禪數載,之后以禪入兵部,一路奇跡般的提升,最終親造了三萬蒼狼騎兵。
這支軍隊南征北戰,從無敗績。
如今是在北國之外征伐異人,如今大勝而歸。
蒼狼騎橫跨了整個北國,返回王都。
只不過在經過定北侯所在的城池時,那位有著禪心的兵部大員側頭看了一眼那方向,露出一抹頗為玩味的笑。
定北侯府。
“敗了敗了”
威武的將軍再不復鎮定,滿頭發白如雪,他坐在角落里,不停重復著這兩個字。
地下世界最深世界的無冕君王居然被殺了。
血衣樓也敗的很徹底。
原本有著諸多精英的殺手樓,在王都刺殺一役里,死傷慘重。
如今已從快從地下五大勢力的排名里被剔除了。
黑甲小將于心不忍,在一旁提醒道:“侯爺,沒事的,他們都是刺客,沒人知道是我們。”
“沒人?哼哈哈哈”
定北侯大笑起來,“血衣樓在北邊,幽靈山莊在北邊,我的女兒被害,我的孫子等著我的支援,如果別人猜不出是我的手筆,我都看不起他們。”
“侯爺”
定北侯長嘆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為何這天不一道雷電劈死這妖后?!”
這位威武,如今白發的將軍長嘆良久,然后又開始叨叨,“我什么都沒了,我只是一個人了,只是一個人了,我還會成為太子的累贅,我呂鳳,你下去吧,我想安靜一下。”
“侯爺,你”
“下去。”
“是。”
黑甲小將無奈,只能離開。
而定北侯坐在地上,望著遠處發呆。
他耳中傳來淡淡的聲音。
“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定北侯一驚,猛然環顧四周,但哪里有人。
他很快冷靜下來,對著空氣反問:“什么選擇?”
那淡淡的聲音從遠飄來,鉆入他耳中:“加入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