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囂張嗎?對方一點都不囂張。
蘇陽麻溜起身,推門而出,徑直就往隔壁走去。
孫思邈,西魏時期出生,盛唐時期得道,一手千金方廣濟黎民,尸解之后,被百姓們尊稱為藥神,但凡是學醫制藥的,總是要拜拜孫思邈,而蘇陽這一身醫藥所學,皆是傳自孫思邈,因此對于這等神仙人物,蘇陽自然就有尊崇之心。
何況……
蘇陽推開了門。
隔壁房中坐著兩人,其中一個是一老翁,須發皆白,面貌和善,看到蘇陽之后滿面笑容,而另一個人是妙齡女子,白色長衣上有銀色花紋,一頭烏絲簡單挽起,看到蘇陽進來之后,這妙齡女子也看向蘇陽,眸光中滿是情誼……正是孫離。
“老神仙。”
眼下帶著陳陽面具,蘇陽不能上來認親,對著孫思邈恭敬拱手,喊道。
這不僅是老神仙,還是老丈人。
“來啦。”
孫思邈笑著應聲,伸手擺擺,示意讓蘇陽坐在桌前,眼下蘇陽雖戴著陳陽的面具,但孫思邈顯然知道蘇陽的真假。
在蘇陽身后,上官香兒也走了進來,她一眼先瞧見了孫離,自覺對方明秀出塵,樣貌氣質皆在她之上,讓她自慚形穢,隱隱不安。
“太子殿下。”
孫思邈上下打量蘇陽,笑道:“你還沒有回答適才的問題。”
這算是老丈人的考驗嗎?
蘇陽看向孫離,孫離淺笑側臉,不和蘇陽眼神對視。
“人命貴重,有至千金。”
蘇陽對孫思邈說了千金方中話語,回應孫思邈的發問,說道:“正因人命至貴,才需要讓大夫多加修行,當今之世,大夫所學大多有限,本領也多有限,而不拘醫術如何,就有了窮富之分,窮醫無論本領如何,只能在家中枯坐,便是醫藥發霉也不見得有病人上門,富醫也不管本領如何,也在家中呆坐,無論能否治病,也多有病人上門,統一考校,發放評書,也是讓百姓們對大夫能多加信任,無論窮富都能治病,也能夠將庸醫篩掉。”
“太醫院也會將所有的藥理,以及已知病癥統一歸類,讓大夫們多加學習,不說讓他們學成神醫,至少能夠讓他們可以解決大多病癥,至于現在大夫們因為門戶之見,不肯前來太醫院,這需要官府多多上門,傳達善意,只有大家聚在一起,總結經驗,才能夠有所發現,有所進步。”
“只要大夫們能夠讓人知道憑書的價值,相信天下的大夫都會前來,想要考一憑書。”
當初觀世音菩薩讓蘇陽俯視塵寰,蘇陽自是看出了眾生皆在劫難苦海之中,而后說出了饑荒,瘟疫,戰爭威脅人命,地主官僚,壓抑百姓,蘇陽本領有限,不能將這些破除完全,現在假太子之位,能做一些也就做一些。
“事實上,太醫院發現了一種高效良藥,應用廣泛,現在暫定名稱為青霉素,也正需要將廣大大夫召集過來,一并培養,才能應用。”
蘇陽又說道。
孫思邈的千金方翼之中,有許多神藥,其中強過青霉素的也有不少,只是那畢竟是孫思邈的藥方,未經同意,蘇陽不會擅自公布,現在將大夫召集起來,培養醫理,教導應用,再給廣大的百姓普及衛生安全知識,讓他們能夠懂得預防疾病,這就是蘇陽現在能做的所有了。
將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的說給了孫思邈。
“若真如此,當今是功德一件。”
孫思邈點頭說道:“既是善舉,自當促成,金陵城中大夫多受我恩德,我若走上一遭,他們自然會到太醫院去,而太醫院能不能成,就要看你自己了。”
“多謝老神仙。”
蘇陽躬身說道,有孫思邈這老岳父相助,此事自然是成的。
這會兒說話功夫,府上已經來人,端上來了飯菜酒水,樣樣精致,擺滿一桌,蘇陽親自給孫思邈倒上一杯酒,看看孫離,對孫思邈說道:“老神仙的女公子應當未曾媒聘,今日時間地點雖都不太對,但某仍想鏡臺自獻,聘娶您家女兒。”
“啊?”
香兒聽聞此言,不由失聲叫出,誠然眼前女子面貌端麗,在她之上,但這樣也太快了吧,自打進入房間,‘太子哥哥’還沒有和人家說過話。
“哦?”
孫思邈端著酒杯,看看蘇陽,又瞧瞧孫離,對于兩人一切,他早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之前給孫離媒聘,差點壞了孫離一生,現在一切全憑孫離自主,眼前之人,孫離愿意,孫思邈自然沒有異議,不過對方向他媒聘……
“小女婚書不在此處,若要媒聘,尚需再等一段時日。”
孫思邈正色說道,孫離的婚書還在敖天一家,若要退還,有很大麻煩。
“不過這一樁婚事,我是同意的。”
孫思邈對這一樁婚事毫無異議。
蘇陽看向孫離,孫離面色羞紅,仍然是和蘇陽對視一笑。
他們兩個人的婚事阻礙本就不在此處。
香兒在一旁看著兩人,倘若她知道蘇陽的論調,此時定然要說一句“聊齋速度”。
都不曾和女子說話,就這么拍板定了婚事。
“你們兩人若要成親,是想要就此而成,還是要一切落定?”
孫思邈問道,這是在問蘇陽是準備以太子的身份娶孫離,還是想要等到事情結束,恢復本身的時候迎娶孫離。
蘇陽和孫離對視一眼,伸手握住了孫離的手,說道:“等到一切落定,了無掛礙的時候。”
對這一點蘇陽很肯定,是他蘇陽要娶孫離,并非是‘太子’,將孫離娶回來,自然是讓她當自己的妻子。
“這樣啊……”
孫思邈看著蘇陽,說道:“那你們這一樁婚事,還要有些坎坷啊。”
蘇陽詢問哪里還有坎坷,孫思邈卻止口不說,如此蘇陽也不多問,左右不過是原本孫離的夫家,蘇陽也早有了應對的準備。
上官香兒就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她的‘太子哥哥’和人親熱,這一會兒已經說了婚后之事,這一幕也讓她心中攥疼,以往的‘太子哥哥’沾花好色,和人親熱,上官香兒只意味男子當如是,但自從兩人暗中定情,又送她折扇,讓上官香兒的心態發聲許多變化,再見如此一幕,已經沒有之前那么釋然。
此時外面的戲曲已經開始,蘇陽詔人上來好酒好菜,四個人就在茶樓里面聽戲,這個戲劇經過幾次編曲,此時已經趨于成熟,一段段一幕幕,演的極為生動,直至天色將黑,戲劇散場,孫思邈帶著孫離先行離去,蘇陽也就帶著上官香兒和一群侍衛,折返瑞王府去。
天冷火寒。
金陵城中縱然有一排排的燈籠,在夜幕之中,個個都如豆點大小,散發一點光亮,如此長街一條,讓人視線曖昧模糊,蘇陽一行人在這街道上也走的不快。
“太子哥哥。”
上官香兒忽然對蘇陽說道:“這是聯姻,我都能理解的。”
蘇陽看向上官香兒,你理解什么了?
“香兒不是妒婦。”
上官香兒對蘇陽說道:“太子哥哥無論娶多少,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呵呵。”
蘇陽伸手揉揉上官香兒的腦袋,負手徐行。
迎面而來的都是冷冽寒風,街道上面也沒有什么人,直往前走,隱約看到街上有一人影,靜靜的佇立在冷風之中,待到蘇陽和上官香兒等人走到近前,方才看到是一儒生,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藍色緞子服,年約四十,氣度從容,看到了蘇陽走到這邊,躬身合手,拜了三拜。
“你是什么人?”
蘇陽駐足看著此人。
“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廣施仁政,陽世百姓多受其德,陰間鬼物也受其蔭,在下不過其中一個,微不足道。”
儒生對蘇陽說道:“金陵向來為天子之地,秦始皇時不滿,已經毀去了十之七八,而后歷經千年,幾番波折,終究又在金陵城匯聚了天子之氣,但是也召來了眼紅之人,眼下太子在鐘山所作所為,悉落入白蓮教眼中,只待太子踏上鐘山,白蓮教必然作亂,望太子多多留意。”
蘇陽輕輕點頭,對于白蓮教,他也非常在意,只是近來蘇陽上位之后,白蓮教忽然銷聲匿跡,讓蘇陽便是想抓,此時也無處可抓。
“孤應當如何做?”
蘇陽問道。
“哈哈哈……說來也容易。”
儒生說道:“太子只要準備一些煙花爆竹便可,此定能破白蓮妖法。”
煙花爆竹……
此法說來荒誕,卻也有因。
聊齋的一篇目,叫做《邢子儀》,說是白蓮教的妖人騙好人家的女兒,用木鳥將女孩帶飛,但是被煙花爆竹所破,女孩落入到了秀才家里,成為了秀才天降系的老婆。
聊齋還有一篇目,叫做《小二》,此女在白蓮教主徐鴻儒門下學藝,和男子私奔之時,也是用兩個風箏,帶著男子離開了白蓮教。
莫非白蓮教是要動用空軍不成?
蘇陽對儒生致謝,此消息多半為真。
“太子先對重湘施以援手,重湘必當報君,何須致謝……”
一言之后,此人身化煙云,隨風而散。
上官香兒嚇的一下跳入蘇陽懷中,此是她親眼見鬼,非是弄虛作假,刻意討懷。
“重湘。”
蘇陽念了一句,說道:“這應當是嚴尚書亡魂。”
上官香兒聽了之后,更是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