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手中拿著曹國舅的畫像,此時已然明白眼前人的身份。
桓候張飛,這人物在聊齋里面也經常出現。
聊齋《桓候》,這一篇目講的是荊州彭好士,在朋友家喝酒回來,路途上馬吃了一株仙草,帶著他晃晃悠悠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四川,在四川遇到了張飛,當時的張飛正在宴請人,便讓彭好士也入席,聲稱彭好士的馬吃了仙草,凡人已經不能駕馭,用另外一匹馬和一萬兩銀子,和彭好士的馬兌換過來,并且教導了彭好士點金法,讓他用剩下的一點仙草點化銀子,從此家中驟富。
聊齋《于去惡》,講述的是一個叫做于去惡的鬼同一個人對話,講說陰曹地府的故事,在這故事里面,于去惡說這世間大多數的讀書人在考上官員之后,就把書本扔在一邊,當了幾年官,胸中的文字就沒有多少了,而在陰曹地府,七月十四的時候,都會考核官員,七月十五的時候則會考核仕子,于去惡考試的時候,文昌帝君去了都羅國,由陰間小鬼掌管考核,于去惡便落第了。
書中所說,桓候張飛三十五年巡查陽間,三十年巡查陰間,兩個世間不平的事情,都由張飛解決,而張飛恰好巡查陰曹,撕了榜單,罷免官員,重新考核,才讓于去惡當了陰司之官。
現在這桓候張飛就出現在了蘇陽的身前。
“桓候。”
蘇陽手中拿著畫卷,對著張飛行禮叫道。
張飛放過了許國龍,看到蘇陽哈哈大笑,說道:“你認出我來了啊……我和二哥書信往來,早就知道你的名聲了,只是我們兩個天南地北,各在一方,一直無緣見過,今日我們算是見面了。”
你都直白表達了,若是這都認不出來,蘇陽就辜負了老岳父轉輪王的一片心思了。
當初考城隍之前,老岳父轉輪王可是讓蘇陽在陰曹地府的藏書閣里面,好好認了認仙神的名諱,封號。
“桓候法眼無差。”
蘇陽笑道。
張飛能夠認出自己,或許是關圣帝君說了許多蘇陽的事情,又或許是自己的五龍蟄法還是不足以蒙蔽這等仙神。
三國志中記載,關羽張飛,均萬人敵也,而張飛的祭祀,是顏真卿向著唐德宗建議,由此才有了張飛的廟宇,自唐以來,香火鼎盛,延綿至今。
許國龍站在一旁,目光茫然的聽著蘇陽和張飛兩人之間的對話,他一時還不明白,為何蘇陽要稱呼此人為桓候。
“來,坐。”
張飛伸手抓著蘇陽胳膊,手勁頗大,只是蘇陽有五色石護體,坦然自若,坐在了張飛身旁,若是蘇陽不叫一聲桓候,沒有認出張飛,只怕張飛留下畫卷之后,已經脫身離去。
“你來倒酒!”
張飛又一拍桌子,對許國龍喝道。
許國龍被張飛剛剛揪打,現在是一陣后怕,聽話老實的到了兩人身前,倒起酒來。
蘇陽看了一眼許國龍,心中暗笑。
平常市井百姓說張飛,也只是說燕頷虎須,豹頭環眼這種糙漢子形象,鮮少有人說張飛丑,平時的張飛就算是知道市井百姓討論這些,也就一笑置之,但是許國龍這當面說人丑,被人抓起來抽一頓也是該的。
也是張飛是正神,若是邪神,他這般議論口舌,必然有病災而來。
張飛端起酒來,蘇陽自然和他一碰,兩個人一飲而盡。
這喝的酒便是現在已經有的高度白酒,只是喝起來曲味太大,燒心燎肺,也沒滋味。
“桓候,這畫像為何給我?”
蘇陽手中拿著曹國舅的畫像,不明就問。
在張飛寥寥添加幾筆之后,曹國舅的形象大變,腦后的神光長線化作了一個圖案,并且曹國舅的面貌比起原本更老了幾分,臉孔也更寬幾分。
這是曹國舅的真正面貌?又或者張飛把這畫像給他,是另有機要?
“哈哈哈哈……”
張飛笑而不答,示意讓蘇陽把畫卷收起來,說道:“我可是多次聽二哥說你之事,說你此人秉性中正,俠肝義膽,就是胸中也有一股傲氣,當過閻王,寧愿不做陰職,也不愿意再往下退一步。”
閻王?
正在倒酒的許國龍手腕一顫,上下打量蘇陽。
蘇陽搖頭而笑,說道:“陰間職位已經坐到頂端了,里面司職運轉,我已經了然于心,繼續在那里做陰神,也沒有趣味,也學不來新的東西,反倒是在陽間走一走,大有收獲。”
繼續茍在陰曹地府,蘇陽豈能明悟元始天王的秘法。
“閻羅豈是陰司頂端?”
張飛對蘇陽而笑,說道:“不過你若能做人皇,在陽間大有造化,倒是比在陰司里面做一官職更強,這陽世若能有一圣賢,勝過陰司里面一百判官。”
閻羅不是頂端,那么陰司的頂端是地藏王菩薩?
蘇陽端起酒碗,和張飛再碰一碗。
這時候的許國龍已經感覺如在夢中,又是陰曹地府的閻羅王,又是這人間的人皇,讓許國龍聽的膽戰心驚。
“我來給你倒一碗酒。”
張飛拿起酒壇,就往蘇陽的碗里面倒酒。
“使不得使不得……”
蘇陽連忙伸手攔著,像這種人物給他倒酒……必有所求!
只是蘇陽的手勁終究是大不過張飛,讓張飛將這一碗酒給蘇陽倒了下來,而后張飛也自己倒了一碗,端起酒碗,就要和蘇陽碰杯,說道:“來,干杯!”
蘇陽看了看手中的酒碗,無奈的和張飛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我作為桓候,三十年一查陰司,三十五年一巡陽世,來到杭州這里之后,就覺得這里烏煙瘴氣,小鬼橫生,神權都被鬼物竊取,更有各種邪祭,還有各種神廟的謬誤之處,讓正神都難以在里面居住。”
張飛對蘇陽說道:“今年是我出巡陽世的年頭,也是東海戰事吃緊,我打算前往東海支援二哥,只是有幾件小事,需要托你來管一下。”
來了來了……
蘇陽心中暗道,看著張飛說道:“桓候你神通廣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來搭手的?”
這種事情也是一個小馬過河。
對張飛來說是小事,對蘇陽來說可能就是麻煩的大事了。
“都是一些小事。”
張飛拍拍蘇陽,說道:“清泰門外有一個時遷廟,在那個廟里面,都是一些盜賊在祭拜,望江門那里還有一個龍陽廟,都是一些好男風的人在那里祭祀,杭州城的佛堂里面,還有一字佛廟,里面供奉的是孔圣,最謬誤的是二哥的廟宇,二哥在廟宇里面手拿折扇,上面寫著愚弟諸葛亮送上,門前有一花籃,寫著愚妹觀世音送上,這不是辦二哥難堪嗎?”
這確實挺惡心的。
蘇陽聽到之后,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若不是你叫住我喝酒,這事情我已經張羅了。”
張飛端著酒碗說道。
剛才他確實要走。
蘇陽看著張飛喝酒的面孔,一時語塞。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封印這些邪神,糾正這里的廟宇錯誤,對蘇陽來說不在話下,做了這事,今后和張飛也有了幾分情面。
“你來這里的時候,我看你意在找事,是何緣故?”
張飛問道。
“這里的人殺了俞堅。”
蘇陽放下手中酒碗,把前因后果給張飛說了一遍。
“坑騙殺人,致人絕嗣,豈有此理!”
張飛聽到了俞堅的遭遇,辛辛苦苦工作多年,最后居然被殺人滅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一拍桌子,就在這桌子前面登時立了五個魂魄。
這些魂魄里面,有適才的店小二,有老板娘,有廚子,還有兩個在前堂后院做幫襯,此時魂魄被張飛一時攝來,全都肅然立在原地。
“我是張飛,你們說說吧,為何要殺了俞堅?”
張飛看著眼前之鬼怒聲說道。
桓候張飛的身份一晾出來,正在旁邊倒酒的許國龍感覺雙腿一軟,而在張飛身前的這五個魂魄一個個戰戰栗栗,渾身發抖,這生前能夠據水斷橋的張飛,氣勢可不是他們這些小鬼能抵擋的。
“我們是……我們是……”
這五個魂魄也不敢彼此對視,最終還是有一個人說道:“我們是先皇的人,先皇讓我們來到杭州這里,盯著陸家,尋找皇宮內庫失蹤的寶物,我們來到這里已經十多年了,一直沒有找到寶物所在,現在京城被齊王占據,我們是無家可歸了。”
在張飛的面前,他們絲毫不敢隱瞞,接著就把這些年來他們所做的事情交代出來,這為了尋找寶物,他們沒少盜竊,并且暗中也做掉了不少人。
張飛聽著他們的話,最后又喝了一大碗酒,說道:“你們不必回身體里了,跟我走吧。”說著就往外走去,這五個魂魄亦步亦趨,也都跟在張飛身后,到了門外,張飛牽過了門外的黑馬,對著蘇陽招了招手,起身上馬,騰空而去。
蘇陽又看了看曹國舅的神像圖,將這神像圖收起,同樣是走入到了酒樓外面,在人流匯聚,紅塵漲合中,融入不見。
唯有許國龍坐在這里,好半晌后如夢初醒,四下張望,只見杯盤狼藉,酒樓里面有尸體五具,僵死已久。
ps:這段時間寫文不太順暢的原因,是劇情開始進入第三階段了,從主角認識世界,融入世界,現在開始深挖世界了,這里面會涉及許多仙神,并且還有一些聊齋原本同太平廣記劇情的接洽處,這些東西我想要提前鋪墊出來,省的將來寫某處劇情的時候,突然寫出來一個不熟悉的仙神,然后附上介紹。這種寫法就像是《風云3》,很流氓,我不太喜歡。
我更喜歡提前就把這個角色安排好,讓他自然而然的出來,所以在劇情方面就要更多的考慮一下。
預計這本書還有一百八十萬到兩百萬的篇幅,人物安排好了之后,更新就不拉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