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爺廟中,燭火一明。
在外面的吳福,吳巖久久沒有聽到里面動靜,此時看到了燈火明亮,連忙湊近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見在這石爺廟中,多出來了一個陌生人,也多出來了桌椅板凳,被他們上供的三牲正在房間里面灼烤,而那個陌生人手中拿筆,正在桌子上面寫文稿。
他們的小國師吳榮不見了蹤跡。
“你是什么人!”
吳福,吳巖兩個人沖入門中,大聲喝道。
正在里面坐著的人當然就是蘇陽,此時聽到了吳福,吳巖這兩個人呼喝,蘇陽只是一笑,繼續研墨書寫,笑問道:“你們又是什么人?”
吳福,吳巖這兩個人見蘇陽處驚不亂,人有靜氣,對視之后,說道:“我們是當朝小國師身邊的護衛,小國師哪里去了?”
“赴約去了。”
蘇陽看著吳福,吳巖,淡淡說道。
赴約?
吳福,吳巖兩人看著蘇陽,問道:“赴什么約?”
蘇陽這才抬頭,笑了笑,說道:“生死之約。”
吳榮這個人心眼極多,他在蘇陽的身邊表露的模樣,是他經常在外面亂拜山門的模樣,并非他真實的模樣,只不過他心眼再多,始終都是貪生怕死,聽到了三道坎之后,對蘇陽的信任,倒是比身邊的人更信任幾分,故此在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驚擾到這些侍衛,自以為一身本事,往來縱橫,該是無礙。
由此,這里的人就失去了小國師的蹤跡。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吳福將手中刀刃拔出,怒視蘇陽,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對蘇陽動刀的意思。
蘇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張,看向吳福,笑道:“姑且算是一個寫小說的吧。”寫了一本紅樓夢,不是受人委托,也沒有作者署名……
“小說家?”
吳福打量蘇陽。
自從大乾開朝以來,小說在大乾朝也逐漸興起,各種曲本,話本,演變成為各種戲劇,因此對于小說,他們都不陌生。
“你在這里做什么?”
吳福又問道。
“請客。”
蘇陽淡淡說道。
“請客?”
吳福訝然,眼睛看向了在那邊正在燒烤著的三牲,又問道:“你在請誰?”
“鬼。”
蘇陽含笑說道。
吳福,吳巖聽聞蘇陽說出這字,不覺背后一涼,轉過身去,想要看看這神廟之中,荒野之上,是否當真有鬼物在這穿梭潛行,只是這轉過身來,只見在這石爺廟外,火光明亮,紅紅艷艷結伴而來,盡皆是他們在這昆明池左近之人,此時一并拿著火把,向這邊湊來。
滿山遍野盡皆人影,哪里來的鬼物?
吳福,吳巖兩個人不由就放下心去,走上前見過了來此的人。
當先之人穿著僧衣,也是他們在這昆明池上的主持人物,看其面貌,類似于西番之人,吳福,吳巖恭敬行禮,詢問來由。
“是一個艷麗女子,拿來了書信,聲稱是小國師召集我們,我們便都過來了。”
當先的和尚叫做馬奇,說道:“我們看字跡,確實都是小國師的筆跡,里面隱含那洛六法,也一點不差,只不過這女子分發書信之時,別有玄機,由遠至近,讓我們這些人在半路上湊到一起,竟然一并來到這里。”
女子?
吳福,吳巖對視一眼,這昆明池左近確實有一女子,面貌美艷至極,一直守護著昆明池的神龍,并且還打過他們幾次伏擊,不過那女子的面貌,大家皆知,此時說來,顯然不是同一人。
吳福便將這廟中情況匯報給了馬奇。
得知小國師不在此地,這些和尚士兵看向蘇陽,一并圍了上來。
“阿彌陀佛,老衲馬奇,見過這位居士。”
馬奇和尚走上前來,對著蘇陽一拱手,問道:“敢問居士,小國師去了哪里?你在此地所圖何事?”
在馬奇和尚走上來之后,自他身后的幾個小和尚也都在這石爺廟中,依照方位站立,一個個手拿法器,將蘇陽圍在正中,這般彼此應和,能夠讓蘇陽難以脫身,更能夠通過術法,將蘇陽在此鎮壓。
“難為花姑子跑了一趟腿。”
蘇陽看著來到這里的眾人,笑道:“今日讓你們前來,也別無他事,不過就是用這些紙張,記錄一下你們的過往,將你們的過錯處在這里標注出來,送給閻王。”
送給閻王……
這四個字出來之后,話已經止步于此。
圍著蘇陽的眾多和尚,吳福,吳巖一并動手,一時間有數道華光,向著蘇陽前后左右上下一并打來,而蘇陽整個人,就在這劍光掌風禪杖籠罩之下。
身處其中,蘇陽不慌不亂,只不過一只手拍在了身前的紙張上面,正在轟擊而來的眾人似是感覺到了一股平地旋風,這拳掌禪杖還不曾落在蘇陽身上,他們就已經被這旋風吹起,整個人打了兩個轉,全然落在了蘇陽身前的紙張之中。
“呼呼呼……”
蘇陽吹了吹身前的紙張,只見在這紙張上面,就如同連環畫一樣,上面浮現了許多的人影,而這些人影面貌,和適才的那些人分毫不差。
蘇陽信手撥來,將這一卷書全然合上,適才想要和蘇陽動手的人,盡皆都在這書中封存。
神筆繪畫圖案,有創界之能,蘇陽最初所在的萬花林,便是這么的一個地方,而現在蘇陽揮筆創造一界,而后將他們這些人塞入這一界之中,全然不成問題。
就等著燕赤霞了。
蘇陽微微閉眼,感覺今日這番安排,頗有一種田忌賽馬的味道。
小國師吳榮和吳福,吳巖,以及來到這里的眾多和尚,士兵相比,全然是一個上等馬,而吳福,吳巖,來到這里的眾多士兵,實力上面算是下等馬。
而蘇陽和燕赤霞兩個人相比,又自然是蘇陽為上等馬,燕赤霞為下等馬。
當下的情況,是燕赤霞和小國師兩個人碰到了一起,而蘇陽和小國師帶來的門人碰在了一起。
這也是殺父之仇,必須要親自手刃。
蘇陽在這邊研墨,揮筆在紙上開始寫了起來,以花姑子之事,為陰曹地府的十殿閻羅來求一個情,讓安幼輿能夠就此還陽,這本來就是一樁美事,也是安幼輿善心所在,蘇陽也有心成全安幼輿和花姑子。
這邊蘇陽寫了一封長信,剛剛落筆,在這石爺神廟外面,燕赤霞手中提著小國師吳榮的頭顱,和花姑子兩人并肩而來,一并走到了蘇陽的身前。
“大仇得報了。”
蘇陽看著吳榮的腦袋,對燕赤霞笑道。
對燕赤霞能斬小國師,這一點蘇陽沒有任何的驚訝,不過吳榮的遺容上,倒是滿臉驚愕,顯然是意想不到。
燕赤霞此時滿臉義憤,伸手將吳榮的腦袋放在一旁,說道:“還不算得報,還有一個寒松明,不過我拿著吳榮的腦袋,也能夠先祭祀一下先父了。”
仇報了一半。
蘇陽點點頭,笑道:“想必他很驚訝吧。”
“哈哈哈哈……”
聽到這一點,燕赤霞哈哈大笑,說道:“當然驚訝,他和花姑娘一并出現在我面前之時,滿臉錯愕,待到我說了前因,他才知道自己是上當受騙,隨即就說詭言誆騙我,又拿法寶想要暗害我,我從頭到尾都在防備,又在那里以逸待勞,磨煉長劍,他豈能是我的對手?并且我那青龍劍訣出手之后,他知道青龍劍訣的破綻,立時就往心處刺來,豈止這青龍劍訣已經不同尋常,這原本的弱點成了最大的殺招,劍光相錯,他的腦袋便被我砍了下來。”
一聲花姑娘,倒是讓吳榮多了幾分太君味……
國師知道燕赤霞青龍劍訣的破綻,小國師自然也知道,由此在燕赤霞使用青龍劍訣之時,他毫不猶豫的就往那里刺去,正中陷阱,被燕赤霞揮劍反殺。
“固有印象害死人啊。”
蘇陽瞧著小國師驚愕的遺容,笑著說道。
“尊者……”
花姑子看向蘇陽,她的相公安幼輿還在病榻上面,不敢再繼續耽誤了。
“你看。”
蘇陽對花姑子說道,花姑子感到一股陰涼氣息,轉過身來,只見在這山中鬼門關大開,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諸多陰差小鬼一并都趕了過來,到了這廟門前面的時候,先對著蘇陽恭敬的叫了一聲,等待蘇陽首肯之后,這些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才走入到了石爺廟中。
“早年我曾經在陰曹地府擔任神職。”
蘇陽含笑對花姑子解釋一下,將手中的書信交給了花姑子,說道:“你拿著這一封書信,跟著他們一并進入陰曹地府,將它交給閻羅,事情應該沒有不成的道理。”
花姑子接過蘇陽遞過來的書信,淚流滿面,連忙就要跪身對蘇陽再次行禮。
“無須如此。”
蘇陽止住了花姑子,將手中的書卷遞給了當先的黑無常,說道:“這里面都是一些作惡多端之人,沒有一個無辜的,你們將他們帶入陰曹地府,好生審判。”
黑無常行禮稱是。
“諸位遠道而來,也辛苦了,這廟宇中的正好有三牲宰殺,已經灼烤成了,諸位在這里吃過之后,再行上路。”
蘇陽所說的請鬼,就是在請他們這些從陰曹地府而來的鬼物。
鬼物們聽到蘇陽請他們吃肉,對蘇陽感恩戴德,紛紛坐在這廟宇之中,手中拿刀分肉,這廟宇中,縱然是有了這些小鬼,卻也沒有什么陰森氣氛,反而熱熱鬧鬧,多了幾分鬼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