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底深淵。
深淵之下,海水仿佛煮沸了一般滾燙、翻騰、冒著泡泡。
再往深處望去,依稀能夠看到火紅的巖漿,燃燒的磷火,遇水而不滅。
周越遙遙控制著那頭三首鐵甲龜,小心翼翼地靠近深淵邊緣,探出三條脖子,向下望去。
只見一頭頭奇形怪狀的巨獸,正逆著巖漿淵壁向上攀爬,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它們有的多足多觸須,仿佛巨型蜘蛛和蜈蚣的結合體,有的渾身上下長滿了各種各樣的尖刺,如同龐大的刺猬。
然而,隨著歌聲響起,這些從海淵中爬出的怪物一個個昏昏欲睡,爬行速度也逐漸變得緩慢。
周越發現,就連被他控制的三首鐵甲龜,此時也是無精打采,直欲犯困。
好在零零看書網00ksw有周越的精神粒子為它提神醒腦,三首鐵甲龜才沒有被催眠。
歌聲突然一頓。
“咦?”
那條同樣立于深淵邊緣,似魚似蛟的頎長身影,奇怪地瞥了眼三首鐵甲龜。
仿佛有些驚訝一頭大型海獸,連霸主級都沒到,竟然沒有被自己的歌聲催眠。
隨著歌聲暫止,深淵中的一頭頭怪物再度蘇醒,向上攀爬。
通過三首鐵甲龜體內的精神粒子,周越清晰地感應到,那些深淵怪物的體內充滿了暴虐、毀滅、兇殘的念息。
如此念息,似曾相識。
遙遠的玄武谷中,周越鯤臉神色微變。
在那方天然次空間中,離開前的最后時刻,他曾經感應到過類似的念息。
“是怪獸嗎……”
周越透過龜目,凝望向從深淵底部,向上攀爬的怪物們,心情復雜。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能確定。
太古和現實世界,一定存在著某種關聯!
準確來說,是和現實世界中的異位面。
太古世界,應當是異位面的延續。
所以才會有深海歌者,才會有類似怪獸的怪物。
“不能讓這些怪物爬上來。”
周越連忙操控三首鐵甲龜,朝向深海歌者作出了一個無害的“手勢”,隨后精神傳音:“在下并無惡意,來此為你護法,歌者請繼續。”
深海歌者覆滿黛青色鱗甲的臉上浮起異色,蔚藍的眸子深深凝視了眼三首鐵甲龜,繼續歌吟起來。
周越一邊耐心等待,一邊透過三首鐵甲龜觀察著這位尋訪了十年的神秘歌者。
它的身軀頎長,可體型卻不是很大,大約兩百多米。
對于它至少侯級的實力來講,顯得有些袖珍。
而它顯然又是祖祖輩輩生存繁衍于北海的洪荒遺種,周身散發著古老的念息,有著一條覆滿了青色蛟鱗的長尾,尾尖分叉,宛如魚尾。
乍一看,它的確有些像青游和銀淵返祖時的狀態。
不同的是,青游、銀淵這兩個小女人,即便返祖,也能辨認出人類的臉龐。
而這位深海歌者,它完全生著一張獸類的三角形面孔,生著四條粗壯的長臂,爪覆紫鱗。
大約一個小時后,直到深淵中的怪物全部被催眠,繼而被從深淵底部涌出的烈焰和巖漿吞沒,墜落,死亡,融化,深海歌者方才停止吟唱。
它再度轉過身,看向三首鐵甲龜。
沒等周越開口,它率先問道:“閣下,難道是北冥鯤神的化身?”
周越心中好奇,卻并沒否認:“歌者如何得知?”
深海歌者蔚藍的眸子亮了一下,微微躬身:“果然是閣下。聽到閣下稱呼我為歌者時,我便隱約預感閣下的身份。
都說北冥鯤神,隱于北海深處,卻知悉大荒和北海諸事,劃分等級,評定封號。
就連在下歌者之名,也是拜閣下所賜。那敢問閣下,這深淵中的生靈,究竟來自何方?為何會充滿毀滅的念息?”
萬里之外的玄武谷中,周越一鯤臉的懵逼。
“深海歌者”只是自己當年一時興起取的一個綽號而已,怎么就變成賜名了?
還有,盡知大荒和北海諸事……這謠言究竟是怎么傳開的?
我怎么知道深淵怪物來自哪!
還沒問你怎么跑來這唱歌催眠怪物,你反倒考驗起我來了?
不行不行,這深海歌者似乎還有真有些預知感應的技能,再不溜走就要被它看破了。
深海歌者滿臉好奇地凝視著那頭三首鐵甲龜。
可很快,它眼中浮起古怪:“咦,睡著了?我唱歌時沒睡,現在卻睡了……不愧是北冥鯤神,高深莫測。”
深海歌者等了半天,也沒見三首鐵甲龜有什么反應。
它不再等待,拎起龜尾,喜滋滋地向遠處游去。
玄武谷中,施展睡遁大法的周越暗松口氣。
他實在沒辦法回答深海歌者的那個問題。
深淵中的怪物,它們的念息,的確很像現實世界的怪獸。
深海歌者的形象,和神魔后裔返祖后的形態,也有四五分相似,當然,主要集中在下半身。
畢竟相隔著千萬年,甚至億萬年,說不定,神魔后裔就是這樣進化出來的呢?
周越雖然也知道自己的解釋過于牽強,可他基本上已能確定,現實世界的異位面,十有仈Jiǔ就是太古世界的延續。
大荒。
空桑之山,再往北三萬里之地。
形似巨蜥的妖獸背上,馱負著一座竹木結構的樓閣。
樓閣的每一層,都住著一位妖蟲一族的公主。
數十層樓閣的最頂層,美男蟲羽扇綸巾,左手執卷,憑欄遠眺。
感應到來自遙遙北海的召喚,美男蟲放下羽扇和竹卷,朝北遙遙一拜。
“參見主人。主人可安好?”
周越笑道:“馱負竹樓那頭妖獸,似乎不屬于你們蟲妖一族。”
二叉道:“忘了向主人稟報。此孽障乃是蜥妖一族的王后,也是此族唯一的幸存者。”
周越怔了怔:“二叉,你該不會有什么跨越種族的非分之想吧?”
二叉:“……”
接下來,二叉將蟲妖一族如何被蜥妖一族擋住去路,它又如何統帥群蟲施展毒計擊敗蜥妖大軍,最終俘虜蜥妖王后繳獲大批靈餌的經過,向周越娓娓道來。
末了,二叉問:“主人,你突然找我,可是發現了形似鮫人的‘深海歌者’?”
周越道:“不錯,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二叉微微點頭:“看來,一切都在主人的料算之中。入侵我們的異位面,果然就是太古的延續。”
周越嘆聲道:“除了深海歌者,我還發現了擁有怪獸念息的深淵怪物,從海底深淵向上爬出。我嚴重懷疑,它們就是怪獸的始祖……咦,不對!”
玄武谷中,周越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怔住。
二叉趕忙問:“怎么了?主人又想到何事了?”
周越復雜一笑道:“二叉,我忽然發現,我們似乎都搞錯了。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這一回輪到二叉發怔:“主人到底明白什么了?”
周越笑了笑:“先回去再和你說。鯤之觀想術……回家。”
紫光閃過,太古世界的時間線也隨之定格在了這一刻。
學院半山腰的小樓二層,黑無常和黃恢宏一個趴在床上一個蹲在床旁,默默計時。
黃恢宏耳朵突然豎起:“黑爺,一分鐘到了!”
黑無常:“別急,還沒到。”
黃恢宏:“黑爺,真的到了!而且已經過了五秒……不,過了十秒了!”
黑無常依舊一臉淡定:“你急什么。本貓說沒到就沒到。”
黃恢宏小聲道:“黑爺,你就別自欺欺貓了……你說實話,老板究竟去哪了?”
黑無常喵了一聲,悶悶地托起下巴,黃恢宏計時計得沒錯,的確已經過了一分鐘,可周越居然還沒有回來。
它正納悶間,半空中紫光閃過,空間一陣扭曲,周越和二叉憑空出現在房間中。
黃恢宏直勾勾盯著飄立于半空、念息暴漲的周越,嘴角口水拖得老長。
黑無常暗松口氣,隨后打量著半空中的周越,目光閃爍:“這一次,居然還掌握了飛行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