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杰臉皮一抽，眼神閃爍，沒有再接譚立的話。譚立只知道自己跟王泉合作過，卻不知道里面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知道自己跟王泉中間的事兒，還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呢。
譚立看郭杰不說話，突然感慨道：“你說你，跟王泉一樣在外面包場，人家早早的瞅準了養豬的商機，你到現在才開始籌備養豬，等你的養殖場建好，黃花菜都涼的差不多了。”
郭杰神色一怔，瞪了譚立一眼，哼道：“你啥眼神？就現在這種行情，明年養豬一樣賺錢，啥叫黃花菜都涼的差不多了？我看你就是純粹的發酸。”
譚立和郭杰認識不是一兩天了，最早的時候，譚立在鄉鎮開設屠宰點，那時候的郭杰還只是一個小承包商，偶爾在他那里拿過貨，隨著兩人接觸的時間越來越久，都覺得對方比較對自己的脾氣，關系也就更加親密一些。當初譚立去縣城開屠宰場，還從郭杰這里借了幾十萬，對于當時的郭杰來講，幾十萬并不算小錢，譚立也一直記著郭杰的人情。
前段時間場子整改，郭杰提出過來承包他的場子要求，并且把自己在洛河開設養殖場的事情告訴了譚立，兩人一拍即合，再次變成合作關系，所以，說起話來，自然沒有太多的顧忌。
譚立被郭杰懟了一句，嘿嘿一笑也不反駁，“養豬確實是趕上好時運了，說發酸還真有一點，但也不至于眼紅。”
“說句不好聽的，我倒希望更多的人養豬，養的越多越好。最好是明年供大于求，豬價再次暴跌，那樣的話，還能看到去年的屠宰量。”
郭杰臉色一冷，沒搭理他，譚立這種思想，屬于典型的自私自利，你干屠宰場的希望看到大量屠宰，我們這些養殖場怎么辦？
譚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話有問題，反倒繼續笑著看著郭杰，又是說道：“要我說呀，你那養殖場也別建了，手里真要有閑錢的話，還不如投給我，讓我擴大一下規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平西縣的屠宰場只有我這里還能繼續營業，以后成了獨門生意，那還不是躺著賺錢嘛！比你辛辛苦苦養豬強多了！”
郭杰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沉默片刻之后，輕輕搖頭嘆道：“這里面的事情你不知道，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感慨之后，郭杰突然露出壞笑，輕抿著嘴角說道：“你就不怕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你這個蝎子拉屎獨一份的生意被人分走一半？”
譚立很是從容的笑了笑，自信說道：“我托關系問過了，最近根本沒有關于屠宰場申報的動靜。”
“再說了，我在平西混了這么多年，但凡是有點風吹草動，還能瞞過我？”
果真如同王泉猜想，培訓跟上學時沒啥區別，照著教材一字一句的念，唯一不同的是，沒有要求死記硬背，全憑個人領悟。
培訓結束，王泉開車來到工業園。
屠宰場已經開始施工了，裴工負責跟蹤屠宰場的建設。不得不說，專業人干活，效率確實很高，這才幾天的工夫，廠房的大體框架已經搭建起來了，一樣是選擇使用鋼結構。
“如果不出現不可抗拒的因素，廠房搭建一個月內就能完工，機器設備的安裝調試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如果加班加點干活的話，年前就有可能開工試營業。”
裴工陪著王泉巡視完一圈，主動跟王泉說著工程進度。
王泉滿意點頭，對著裴工說道：“如果能加快進度，盡量搞的快一點，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全靠年關賺錢了。你替我告訴施工方，如果能在臘月十五之前完工，我個人給工人們發紅包。”
從屠宰場出來，回家的路上，王泉并不知道，后面跟著一輛黑色Q7。
郭杰認識王泉的車子，從工業園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王泉的車速并不快，他也不想超王泉的車子，就這么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心里暗暗琢磨，他在工業園干啥？
在郭杰的認知中，王泉的事業越做越大，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肯定越來越多。九鼎商貿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按理說，此時的王泉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他更應該出現在屠宰場或者是外出開辟更多的渠道啊。
跟著王泉走了十幾分鐘，等王泉的車子轉彎下路，朝著養殖場開去，郭杰扭頭看他一眼，提高車速返回洛河。
進入市區等待紅綠燈的時候，忍不住掏出電話給譚立打過去。
“我從你那出來的時候看到王泉的車子了，他從工業園南邊區域出來的，那邊都是些什么廠子啊？”
郭杰的話讓譚立微微有些驚訝，腦子里突然想到那次去找何金輝談收豬，回來的時候恍惚間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當時沒有細想，現在聽到郭杰的提醒，突然就警惕起來了。
“上次我也看到過他的車子，也是從工業園出來的，只是那邊都是一些機械廠，要么就是廢棄的工廠，沒有跟咱們這一行沾邊的東西啊！”
話音剛落，譚立又是想到那個拆了重建的場子，臉色頓時一變，心里忍不住胡思亂想。又想到剛才郭杰的調侃，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譚立坐不住了，直接掛斷電話，小跑著下樓，開車就往那個方向跑。
在場子外面停車，譚立沒急著下去，透過車窗，可以看到里面正在搭建廠房，大體構架已經初現規模。
場子門口沒有項目公示牌，看廠房結構也看不出這個場子是干啥用的。譚立從車里走下來，朝著廠區里面走，也沒人攔著，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臨近廠房時，遇到兩個工人，譚立趕緊掏出香煙遞過去。兩個工人看到‘電線桿’牌子的香煙，喜滋滋的接過來。
“師傅，我記得這里之前是荒廢的場子啊，現在準備建什么廠啊？”
干活的工人沒有那么多心眼兒，再說工廠性質也沒有什么可保密的，大咧咧的回道：“屠宰場。”
屠宰場？
這三個字宛如雷霆一擊，讓譚立腦子轟的一下，心里隨之翻涌起來，郭杰的話應驗了，半路上真的殺出來一個程咬金，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他這種反應讓工人很是驚訝，隱約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神色也跟著變得忐忑起來，腳步悄悄往后挪，有轉身欲走的趨勢。
就在這時，譚立強行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追問道：“老板叫啥名知道不？”
緊張不安的心理讓工人師傅不敢再多說，快速搖頭，而后轉身離開，走出不遠后，還扭頭看了譚立一眼，再次加快腳步。
譚立臉色陰郁的掃視一圈，這里的面積比自己的場子大了不少，如果建成屠宰場，日屠宰量肯定要比自己多得多。
這都已經開建了，那就說明文件審批早已落實到位，可為什么沒有消息傳出來？最關鍵的是，自己還專門找人打聽了一番。
真的是王泉嗎？他有那么大的能量讓別人替他保密嗎？
譚立失魂落魄的從廠子里走出來，坐進車里后，還是忍不住猜想。時間一秒一分的過去，譚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有種不好的預想，前段時間的專項整治怕是沒有那么簡單。當時自己還納悶，剛剛整治結束，怎么又來一次。特別是雙龍的楊偉給自己通過電話后，自己還興高采烈的誤以為這是自己的機會，現在看來……
無聲苦笑，眼神里黯然一片。
現在看來，專項整治確實沒那么簡單，三家屠宰場關閉兩家，也確實是機會，只是這個機會，很有可能是為別人刻意創造的。
想到這里，譚立坐不住了，趕緊給郭杰打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譚立就急不可耐的說道：“你跟王泉比較熟，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工業園這個屠宰場是不是他投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