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當時就迷了,這一只傀儡烏龜,竟然還能說話的?
那些本來找到這里的強者,看見水下有了反應,竟然冒出一只巨無霸大烏龜的時候,想都沒想,直接就跑。
他們都不是笨蛋,這烏龜通體由精礦構成,而且根本不是七級精礦。那檔次,那色澤,那濃郁的精礦之力,至少是八級精礦。
可他們才什么檔次?六級精礦都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七級精礦幾乎就可以陷他們于九死一生之地,八級精礦級別的礦妖,可能都已經屬于帝尊那一級別的了吧?指不定打個哈欠都能把他們給吹死。
韓非的第一想法當然也是跑,只是為了給黑霧之身爭取逃跑的時間,韓非在這烏龜的注視下,淡淡道:“前輩,你是……傀儡城的守護者嗎?”
韓非不知道這傀儡說的開戰是開什么戰,但對方估計也不會想到現在可能已經過去了數百萬年。
這精礦烏龜第一時間倒是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遠處的空洞道:“不祥,終究還是降臨了嗎?看來,吾之等待,并沒有白費。”
韓非:“???”
韓非:“前輩,那是昔日沾染了不祥的血手大帝斷手。還有,雖然過了百萬年之久,但不祥并沒有來臨。”
“嗯?”
這精礦大烏龜似乎愣住,足足頓了好幾息時間,才緩緩到:“百萬年之久?那傀儡城里的人呢?”
韓非:“前輩,血手大帝當年被不祥沾染,玄武大帝斬其斷手,封于傀儡城外,血泉之下。而后,玄武大帝攜血手大帝而去,再也未曾歸來。傀儡城就此沒落,沉眠海底。如今,時隔百萬年,血手即將掙脫囚籠。也就是您現在看見的……不過,前輩您是哪位啊?”
韓非想不明白,如果這位在等待不祥,那么又為什么會被玄武大帝封印于這望神窟下?或者說,這精礦大烏龜,其實也被不祥沾染了?
然而,只聽這大烏龜道:“吾乃玄武坐下,第一神將,九巨神龜。昔日大戰不祥,吾遭重創,本該生死,然心有不甘,自封于望神窟下。待有朝一日,再戰不祥。”
韓非欣喜,第一神將,參與過不祥之戰?韓非真想給他喊一波666啊!只是,這位現在什么實力啊!
可是,這大烏龜下一刻卻道:“人類,你又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望神窟?怎么進來的?”
韓非頓了一下,連忙解釋道:“吾,是這樣的前輩。你既然是玄武坐下第一神將,那前輩肯定認識元彪吧?他也是龜族強者,曾天賦無雙,和玄武大帝乃昔日好友,同生共死無數次,就連這望神窟,都是元彪前輩取的名……元彪前輩,尚未隕落,前來尋玄武大帝,結果到了傀儡城后,卻不知蹤跡,所以晚輩就尋了過來……”
韓非自覺這故事編的沒有毛病,說不定還能蹭蹭老烏龜的熱度,將九巨神龜給拉到自己這邊來。這特么一位超級強者,如果能和自己保持友好關系,那在無垠礦區,自己豈不堪稱無敵?
然而,九巨神龜的下一句話,直接讓韓非如遭雷擊。
只聽九巨神龜道:“元彪?我就是元彪。”
韓非:“???”
當時韓非直接就傻眼了,什么尼瑪的玩意兒?你哄小孩呢嘛?你是元彪,那老元是誰啊?
韓非和九巨神龜一陣干瞪眼,兩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只聽九巨神龜:“你說的倒是沒錯,這世上,第一個追隨玄武大帝的,便是本龜。昔日玄武尚弱,吾與他一起成長,一起修行,一起辟海。后來在修煉一途,的確出現過分歧。后來他改變想法,決定多生龜蛋,爭取讓后世玄武,有各自機緣,踏上神途。而這望神窟,也的確是我當時取的名字……”
說著,九巨神龜看向韓非,聲音悠悠道:“所以,其實你說的元彪,應該是玄武本尊吧?除了他,沒人知道吾之姓名,更不知吾之過往。”
說著,九巨神龜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沒想到,這老家伙過了百萬年,竟然還活著呢?可惜,這家伙竟沒來看我一眼,當真不該啊!”
韓非:“……”
韓非只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老元,玄武大帝?這特么誰能接受的了啊!就老元那德行,就那嘴臉,就那浩蕩魔威,你跟我說他是玄武大帝?
可是,這會兒,真正的元彪就在眼前,那倆人里面肯定有一個說謊啊!
如果論說謊而言,韓非覺得眼前這位元彪,似乎沒必要說謊。人家沉眠了無盡歲月,剛剛起床,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跟你撒謊干啥?
而且,元彪這么一說,韓非頓時就感覺自己想通了許多。為什么伏魔樹會消失?
按照伏魔樹的性格,那么他肯定是死守傀儡城的。百萬年都未曾離開,結果就因為老元來了,伏魔樹就消失了。
還有,老元說要來傀儡城找玄武蛋,結果所有的玄武蛋都空了。誰能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玄武蛋的產出,可不是真的下出來的。大帝強者,以自身血脈,孕育新生,就算是傳下血脈了。但是,這些玄武蛋,本來也就是他傳承下來的。他現在把這傳承給收回去,這不理所當然的么?
而且,老元更絕的是,他知道自己會把星海玄沙給挖走,也知道自己會把望神窟里的精礦給撬走。那就必然會把真正的元彪給放出來,真正的元彪放出來,那么他玄武大帝的身份就肯定瞞不住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老元有意為之,那么自己得知他就是玄武大帝,意味著從當初經過神魔之海之后的那一刻,老元就已經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老元了。那會兒,老元就已經是玄武了。所以,后面他跟自己講的一切,其實有一大半忽悠的成分。
韓非不禁無語,玄武大帝是戲精本精么?戲演的這么好,自己竟然未能發現半分端倪。
這不,九巨神龜看了一眼望神窟,看見里面密密麻麻的龜蛋碎片,不由悠悠說道:“看來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啊!竟然淪落到了將所有傳承龜蛋都收回去的地步。他是不是遇到了大麻煩?”
韓非心中一動,老烏龜讓自己和九巨神龜見面,恐怕就是為了讓自己將信息透露給這九巨神龜吧?
只是,韓非回頭看了一眼,遠空的空洞正在擴大,難道這一點都不急么?
只聽九巨神龜道:“不著急,傀儡城封印,豈是那么好破的?”
韓非一聽這話,頓時也就不急了,只聽他道:“那個,老元,呃……玄武大帝現在的處境,比較特殊……”
于是乎,韓非巴拉巴拉地將這些知道的這些情況,給九巨神龜說了。比如說,老烏龜的本體在神魔之海里封印著呢。比如說,老烏龜現在的實力具體幾何。比如說,老烏龜將伏魔樹給拐走了。比如說,老烏龜給自己留下來寢宮修煉場的信息。
九巨神龜聽完,竟完全沒有半點驚訝。只聽他微微一嘆:“果然,他還是走上了那條路。所謂正道、魔道,從來都沒有一個定論。不管是那一道,都是海界的人,萬族的道。只要能抵御不祥,都是一樣的。但因為行走此道太過兇險,出現了很多危害眾生的事,世人不解,以為魔道,屠戮眾生……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他冒充我的那個分身,其實不是分身,就是他的本尊。”
“嗯?”
卻見韓非精神一震:“他本尊?”
九巨神龜:“他本尊的一小部分吧!怎么說也是堂堂大帝,他隨便都可以捻出一絲神魂出去,何必要搞個身外化身,那不是沒事找事么?對于本尊來說,身外化身是不可控的。而自身分出去的神魂,終將走上拯救自我的道路,這是定律。也就是說,從你遇到他的時候起,他就是玄武大帝,只是他并不自知。”
韓非嘴角扯了扯:“那在神魔之海,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而且要讓我看見他的本體后,告訴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幾個字?”
九巨神龜:“那自然是他要說的那幾個字,極大的涉及到一些規則。在這些規則的限制下,有些信息,他根本帶不出來。包括記憶,他應該是將記憶全都送出來了,但是在規則作用之下,很多記憶被湮滅掉了。直至他來到傀儡城,望神窟,收回了諸多本源力量后,才沖破了那些記憶枷鎖。”
韓非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咱還當過玄武大帝的主人呢是不是?不知道以后再見到老元的時候,他會不會一巴掌呼過來。
等等,現在老元都不是老元了,該怎么稱呼?叫老玄?
算了,都已經叫習慣了,還是老元吧!反正眼前這位真正的元彪,他也極少用到元彪這個名字,都是以九巨神龜自稱。
這話一聊開了,韓非也就沒什么顧忌了,只聽韓非道:“前輩,我能問幾個問題么?”
九巨神龜:“可以。”
韓非:“諸神之戰到底是什么樣的?最終的不祥又是什么樣的?”
九巨神龜:“很難去形容,只能說,就像是你感受到了一種死亡即將到來的感覺,如果你不反抗,這死亡就到來了。你反抗,有可能轉危為安。而所謂的不祥,他分為幾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污染。他污染一些星辰,污染一些種族,污染一些人。第二個層次,是誕生,他可以在無聲息間,在人心里埋下一顆不祥的種子,在不知不覺間,壯大這些種族,直至有一天,這些種子開始反噬。第三個層次,是不祥之海,那里生存著太多的不祥生靈,也是我們與不祥戰斗的那一層次。第四個層次,神靈以下還接觸不到,只知道很危險,很危險。昔日多位神靈,便是進入了第四層次的戰斗,最終消失無蹤。所以,你若問我,不祥到底是什么,怎么打,我無法給你一個具體的答案。”
韓非心說就這已經夠恐怖了的,卻聽韓非又道:“前輩,您可知魔神是誰?”
九巨神龜:“不知,吾自我封印那會兒,無垠礦區可沒有一位號稱魔神的存在,我也沒聽過魔神這個稱呼。至于他告訴你的那四個字,應該有其特殊含義,首先肯定得找到那個地方。等到了,應該自有機緣。”
韓非:“有沒有可能,這魔神就是……”
九巨神龜:“如果玄武已經成神,那他現在就是神靈。神靈不是不可以被困,但是想困住一位神靈,難度太大。我也不敢保證,只是單純的覺得他不是。”
韓非現在的懷疑心特別重,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的單純值幾個錢?就老元這戲精,難說。
韓非的話問完了,只聽九巨神龜到:“為何這里會有這么多各種的大圓滿和大后期?連神獸一脈和兇獸一脈也有?”
這事兒韓非倒也不狡辯什么,他答道:“我看老元說重塑個肉身而已,結果卻那么長時間沒出來。等不到他,我自己又不能貿然往傀儡城闖,我就只能煽動無垠礦區的各大勢力來此尋找傳承之地。一方面逼伏魔樹就范,一方面清掃礦妖澗的血手礦魔。誰知道伏魔樹消失了,這些人被血手逼迫,沖入傀儡城,于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只聽九巨神龜道:“傀儡城前后三重凈化之墻,一處是結界,一處是內城門,一處是護城河。沒想到,還是沒有完全的阻截不祥。被他趁虛而入,破了外城結界。”
韓非心頭一動:“為何三重凈化之墻都攔不住不祥?”
九巨神龜:“這就是不祥的可怕之處,他的存在,本身藏匿無形。如果一旦被沾染,第一時間沒有將其凈化,他就會千方百計地在你身體里面藏下來。有時候,是藏在你的情緒里,本來你已經凈化完成,但隨著情緒的波動,他又滋生。有時候,是藏在記憶中,或許你現在沒事,可是當某一天你回憶起某件事情,他就會悄悄出現,滋生成長……”
韓非聽著這話,嘴角不禁直抽抽:“這,那海界得有多少生靈被不祥沾染啊?”
九巨神龜:“不祥初起難覓蹤跡,缺少傳播性。而當他具有傳播性的時候,多半已經已經引起關注了。所以,海界之中,一旦發生不祥事件,會立刻引起強者出手。”
說完,九巨神龜聲音悠悠:“想當年,海界之中,諸神并立,大帝頻出。不知這諸神之戰后的百萬年,海界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韓非深深地看了眼九巨神龜道:“那個,前輩,海界已經沒有神靈了。”
九巨神龜歪頭看向韓非,思索片刻,微微搖頭:“神靈在不在,你又怎會知曉?”
韓非也不去爭辯這個,自諸神之戰后,神靈就沒了。按照楚浩的說法,以及自己從時光神殿那邊看到的時光片段,神靈應該和不祥戰斗去了,然后就再也沒有出來。
只是,九巨神龜沉睡的太久,所以對現在的海界并不了解,自己現在也沒必要跟這大烏龜科普,現在外城緊急,這大烏龜竟然還有空在這跟自己聊天,這是認真的么?
韓非不由道:“前輩,外面那不祥……”
九巨神龜此刻身體幾乎已經完全浮出水面,只聽他淡淡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就是這座城拖累了他。昔日,我與他便因此而爭論過無數次。呵,現在傀儡城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一些傀儡過著一些自我欺騙的生活。不若就此毀了吧!他自己都回來過了,不也沒問事么,而是把傀儡城交給了你。”
“交給我?”
韓非有些意外,真是老烏龜特意留給自己的?
九巨神龜:“否則你覺得,你怎么能渡過溺神河,進入望神窟,將星海玄沙和精礦都撈的一空?”
韓非:“……”
韓非無語,你不是剛破封?你怎么知道這些東西進了我的口袋啊?
九巨神龜:“這沒有那么難猜,因為除了我和伏魔樹外,你是第三個進入望神窟的。不是你拿的,能是誰拿的?我倒是沒責怪你,既然這座城都留給你了,這區區一點寶貝算的了什么?”
韓非頓時精神一震:“既然這座城留給我了,那我更應該守住不是?”
韓非心說,我去你妹的,偌大城池,無數精礦傀儡,各種繁奧大陣,各色的修煉場,這要是都毀了,自己眼淚能掉下來。
卻見韓非臉色一變:“前輩,我座城,我守定了。”
九巨神龜:“你怎么守?”
韓非:“不是還有您嗎?”
九巨神龜:“我盼著這座城毀掉。這樣,玄武得悉,或許才能放下,才能明悟,才能通神。所以,我為什么要守。”
韓非一直噎住,這就尷尬了,九巨神龜不幫自己,自己拿什么守?
只聽韓非道:“前輩,那既然這些座城是留給我的。那我總得,那我總得能控制這里的傀儡吧?”
九巨神龜:“哦!傀儡啊!你去她寢宮修煉場看看,如果來得及的話,你可以嘗試守下這座城,你守下來,這座城就是你的,和玄武再無瓜葛。你守不下來那就最好,到時候等那血手破開內城,席卷而至,本龜再出手。這樣,兩全其美。”
韓非無語,神你的兩全其美。對對對,你是強者,你牛逼,偌大城池說不要就不要。你不要我稀罕著呢,我人族在海界還沒個自己的城池呢。
韓非又問:“前輩,他寢宮修煉場,我能進去么?”
九巨神龜:“誰知道呢。他既然給你留了這么多資源,連這座城都交給你了,應該不至于不讓你進。你可能要抓緊時間了,外城結界已破。一旦內城門結界破了,護城河結界破了,等我與那血手交鋒,這座城。基本也就毀了。”
“嗡”
這一刻,韓非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直接雙子合一,消失在了望神窟。這九巨神龜也是個性滿滿,看得出來,他和玄武大帝也就是老元的關系應該很是不錯,講話都這么隨意,還能替老元做主,怪不得老元這廝要冒充九巨神龜。
雙子合一之后,韓非手中航海萬象儀一現,迅速地指向一個方向,現在韓非哪里顧得了那么多,直接全速爆發。
九巨神龜看著韓非離開的方向,淡淡道:“這就是你選的人么?看起來的確是很強。同境之下,能勝過他的的確罕有。只是,你究竟將他引向了哪一條路呢?”
“阿嚏!”
在無垠礦區,某個極深極偏的角落。
一個青年、一個樹人正在一片可怕的能量風暴中,艱難行走。
只聽那青年道:“小伏魔啊!你說韓非的分身被這風刮死了,他以后本體見到我,會不會怨我?”
伏魔樹:“當然不會,作為大帝的追隨者,他憑什么怨?”
是的,這個青年就是重塑肉身之后的老元,此刻就聽他失笑一聲:“小伏魔,你還是搞錯了,這小子可不會成為我的追隨者。我猜測,現在望神窟里面已經被他挖空了,只是不知道,他在見到九巨神龜的時候,是什么反應。”
伏魔樹:“大帝,星海玄沙,為了此物,昔日你差點隕落,就這么送給他了?”
老元:“呵,送吧!都送了算了。九巨神龜說的沒錯,以前我就是在乎的太多。如果不是因為傀儡城,我豈會被困于神魔之海?人啊,有牽掛,就會有弱點。現在遂了九巨的心愿了,他想毀我傀儡城不是一天兩天,就是不知道韓非能不能守住。”
伏魔樹則道:“之前,為何不見他一面呢?九巨大人一旦出世,可能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次綻放了。”
老元:“不見好,不見,才有念想。見了,就只剩下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