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玩店離開后,顧青沒有直接回家,他去了藥鋪。
顧青將那本王氏本草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于是他將書燒了,反正里面的內容他已經理解消化。
他打開藥鋪的門,然后在內院制作可以讓字隱形的藥水。如果有人來買藥,他的聽力和敏銳足以讓他提前察覺。
而且開了藥鋪不做生意,會很可疑。既然做戲,那便做全套。
信封上的藥水成分早已被他分析出來,接下來就是掐準分量,這對他并不難。不過顧青覺得自己的工具有些簡陋,而且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需要一間專門用來制藥以及研究各類事物的密室。
這間密室不適合在藥鋪,還是在家里比較好。
好在他住的院子原本就有一個地窖,完全可以改造出一個密室來。之前改造院子,家里不缺工具,顧青這兩日可以先做出掩蓋地窖的機關,至于后面的通風,干燥,以及各類改建,慢慢進行即可。
當然,他目前除卻以各種手段促進修行外,還有一個憂慮,那便是怪物的下落。
它何時會再來呢?
顧青心里記掛著這件事,但沒有因此害怕。如果怪物再次出現,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解決它,同時也算了結一件心事。
一下午時光過去,只有兩個病人來買藥,這很符合顧青的期望。病人越少越好,但不能沒有。
顧青亦成功制作出藥水。
將藥鋪檢查處理一遍,顧青關門離開。
期間沒有遇到昨天的詭異事。
看來怪物今天可能不會來找他。
它昨晚的傷勢,應該沒有恢復。如果今晚怪物亦沒出現,顧青便可以得出一個很有可能性的判斷,怪物仍有清醒的神智,知道關系利害。
如果它喪失理智,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應該會不管不顧再次找上顧青。
有神智的怪物會比喪失理智的怪物難對付一些。
可是顧青若能捉住它,將有機會獲得他想要的信息,比如佛像的真實來歷以及是否藏有其他作用和效果。
顧青回到家,開始進行對地窖的改造。
好在他這個院子只有徐慢慢的院子是相鄰,徐慢慢又生病,暫時不會搬過來,因此改造地窖外表的動靜暫時沒有人發現。
后面是對內的改建,更不易為人察覺。
一連兩天,只要在家,顧青就陷入改造密室的工作中。
外部的改造已然完成,只余下內部的細節處理,這可以當成一件長期做的事,不必急于一時。
這期間怪物亦沒有出現。
但在傍晚,顧青見到了徐慢慢。
她是一個人來,臉色依舊很白,看得出是大病初愈的樣子。雖說她平日里就看著身子骨弱,可是現在更有一種風一吹就倒的感覺。
徐慢慢提著口袋,里面裝著衣服。
“抱歉,讓你多等了兩天。”徐慢慢將衣服交給顧青時,頗有些自責道。
顧青接過衣服,看著四周,確定沒有人。
他道:“徐姑娘,你生病那天晚上,我被一個怪物襲擊了。它長的模樣很像僵尸。”
徐慢慢神色一變,卻沒有說話。
顧青道:“你知道它。”
他沒有用詢問的語氣,而是十分篤定地說道。
顧青的眼睛盯著徐慢慢,目光沒有挪開的打算。
徐慢慢先是低著頭,似乎忍受不了,抬起頭。她的眼神很清澈,卻給人一種藏著說不清的哀傷的感覺。
“我知道。”徐慢慢終于做出回應。
她仿佛由此松了口氣。
徐慢慢接著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道:“我實在不太會撒謊,顧公子你看起來沒有什么事,我其實很高興。”
顧青見到徐慢慢如此坦然的回答,略感意外,但這說明徐慢慢要么是心機太深,要么真的是一個既不虛偽也不做作的姑娘。
他既不相信前者,也不相信后者,顧青對徐慢慢的判斷從現在開始,應該是動態變化的。
顧青道:“那天晚上,它逃走的時候,我聽到一種奇怪的樂器聲,請問那是你奏出的嗎?”
徐慢慢沉吟一會,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然后道:“顧公子,如果你要繼續了解下去,你的命運將會陷入不可預知的境地。”
顧青道:“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可預知的。”
徐慢慢道:“不,你應該明白,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明天會干些什么。有人覺得這是日復一日的重復,很枯燥,很無謂。有人想要逃離這種重復,有人卻覺得這是一種保護。呆在熟悉的處境里,將讓人感到安全。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突然改變。”
顧青道:“你喜歡不被改變的生活嗎?”
徐慢慢道:“我喜歡做衣服,聽曲子,看小說以及品嘗美味的糕點。我情愿每天都過這種日子,只是不能。我聽方爺爺說過你。我有些羨慕你過的日子,從我見到你那一天起,我就能感覺到你身上的那股寧靜、淡泊,那是我羨慕的。”
顧青心道:“你錯了,那只是麻木。”
過去的經歷,讓他養成了這種麻木,即使這一世和過去不同,可是那種根深蒂固的麻木感,亦不是輕易會改變的。
顧青整理院子,亦是希望用生活的熱情來沖淡這種麻木。
他道:“每個人都有別人羨慕的地方,比如說旁人也很羨慕你……的好看。”
徐慢慢臉一紅,她道:“謝謝。”
顧青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道:“我希望用真相來感謝我。”
徐慢慢嘆口氣道:“既然你執意想知道這件事,那我就告訴你。你是修行者吧。”
顧青點頭,事到如今沒什么好隱瞞的。
徐慢慢道:“表姐也是。你們都是一樣的修行者。而我跟你們不一樣,雖說我也有一點超乎你們想象的能力。”
顧青道:“那你是什么?”
徐慢慢道:“通靈者,我能聽到看到感覺到許多徘徊在虛空的聲音、光影,最重要的是我能和那些逝去的修行者的意識溝通。我們是非正常人類。”
“我們?”顧青默然咀嚼這兩個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