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真君道:“你想幫他,還是你想會會云青青?”
男子便是天河宗的郭真人。
他淡然道:“她徒弟囚禁了我徒弟,我自是想會會她。而且我受過蘇真人大恩,亦當回報。”
鐘真君緩緩道:“我知你劍道天資,乃是自天河祖師以下第一人。即使對上云青青,你也不懼。甚至你很想試試云青青手里的無塵劍。但我不能讓你去。”
郭真人道:“為何?”
他是天河宗的護道殺劍,向來是劍出無回,想殺誰就殺誰。
只是今日被鐘真君特意叫到了輪回殿,不能輕易出去,否則照他以往的性子,自是直接出劍了。
鐘真君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鬢發,輕聲道:“蘇真人他成為巫神教太上長老這些年,已經悟出一門錘煉肉身的真法,正欲轉世之后,修行此法,重證長生之道。他不過是想借云青青之手尸解而已,同時讓大伙好生瞧瞧云青青的修煉之秘。
這也是他對咱們天河宗最后的回饋。你且好好看著吧,你和云青青的爭斗不是在此時,而是在將來你成就天仙之后。”
郭真人瞧了瞧宗外的斗法,鐘真君以大法將外界的爭斗場景演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無絲毫遺漏。
郭真人看了幾眼,便道:“似乎快結束了。“
他接著又道:“說實話,我在這看不清楚,要不你讓我出去看?”
鐘真君搖了搖頭,知曉這小子還是想出去。
他大袖一揮,清冽的道氣出了輪回殿,將云青青和蘇參商斗法產生的罡風余波擋住。
郭真人見鐘真君還是不松口,又指了指畫面中的顧青道:“這小子就是顧青?”
鐘真君微笑道:“不錯。做你女婿如何?”
郭真人淡然道:“聽說清竹要參加這次斗劍,我瞧她怕是活不下來。”
鐘真君笑了笑,說道:“有這小子在,這次斗劍結果基本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了,若是清竹真死在別人手里,你怕也是要將那人碎尸萬段。你心里有結。我覺得你還是解開了比較好,否則你也做不了云青青的對手,甚至再過幾百年,都未必能比得上顧青。”
郭真人道:“這小子何德何能,值得你這般看重?”
鐘真君輕輕嘆息道:“太虛幻境里有一境演化,叫做無間境,剛才顧青就陷在無間境里面。此境無見聞聲色,佛門的禿驢,都沒幾個能在里面安然無事的。可他卻一點事都沒有,若論心境,已然不可動搖。無論是你徒弟,還是東流子,在他手里吃了虧,那是一點都不冤。”
郭真人道:“那確實有點意思。”
鐘真君微微一笑,說道:“清竹和他卻也是良配,要是他真和清竹結為道侶,我愿意將我自一處剛剛開辟的大世界取來的一只紫金葫蘆送給這兩孩子做賀禮,到時候就以你的名義吧。”
郭真人冷笑道:“還是你送吧,只怕她寧可死,都不會碰我給的東西。”
鐘真君笑了笑道:“看來你也贊成這門婚事。”
郭真人:“……”
顧青但見得那水龍忽地搖身一變,化為一道清華沖向天際,隨即天地黯然。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大碰撞。
顧青一瞬間關閉五感。
劇烈的震蕩,連顧青的臟腑氣血運行都受到影響,喉頭發苦。同時一股驚人至極的氣血爆發,那也是來自蘇參商。
顧青勉強睜開眼,看到一個幾乎撐天立地的少年道人。
那是法天象地的大神通。
但見得少年道人大手往天空一舉,登時化生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罡氣,似乎要一抓之間,將青天捏碎。
如此場景,持續了數日有余。
但見得翻翻滾滾的道氣碰撞,顧青周遭的景色盡數被摧毀殆盡,小天河更是咆哮不止。
顧青生死轉換更是運轉到極致,方才平安無事。
果然是天仙之下最頂級的交手。
顧青勉力觀察,還是察覺到許多精微奧妙的氣機轉換,同時感慨蘇參商的氣機渾厚綿長。
而且對方好似也沒使出傳聞中參商合一的手段。
同時顧青也沒測到云青青的深淺。
仿佛云青青始終還沒盡全力。
“徒弟,這是教你的最后一劍。”顧青耳畔響起云青青的聲音。
他此時也明白過來,之前云青青沒用全力,正是為了讓他從此戰中收獲更多。但見得天空中飛出一道黑白參雜的茫然劍氣。
此劍橫隔天際,綿延數百里,對著少年道人的法天象地便是一斬。
“此劍名為兩儀滅道!”
云青青的聲音自天空中清清朗朗傳出。
但見得少年道人打出無數神通道術以及法器。
狂雷電閃、烈火冰塊……
一副末日的場景出現,似要吞沒那兩儀滅道劍。但是那劍似能毀滅大道,根本無懼末世場景。
任何神通道術以及法器,一觸碰到黑白劍氣,登即化歸虛無。
小天河的靈機紛紛躍出,好似萬箭齊發,無數凝聚至極的靈機,自少年道人的參天法像邊上射出,紛紛打入兩儀滅道劍的劍氣之內。
噼噼啪啪!
顧青耳畔充斥異樣的響聲。
同時無數靈機,一樣在劍氣下歸于虛無。
黑白劍氣無聲無息間將少年道人的法像斬掉。
虛空中灑起瓢潑血雨,但見得兩口巨鼎四分五裂,撒落入小天河之類。
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參商二鼎的碎片融于小天河中,不分彼此,以另一種方式合體。同時難以言喻的生機自小天河散發,顧青生出一種感覺,這小天河比之前更具靈性。
他甚至生出這條河可以修煉化形的感覺。
無塵劍能化形,已然讓顧青出乎意料,要是一條河都能修煉成精,簡直難以想象,如果這也行,豈不是大千世界也能修煉成精?
但是這種感覺著實強烈。
“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輪回殿的結界消失,郭真人忍不住,仗劍長嘯一聲,終于化身一劍,劍若流光,朝著云青青殺去。
這一劍不出,他心意難平。
鐘真君輕輕一嘆,卻也未曾阻止。
“這小子,總得敗一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