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點26分。
通過憂郁藍調的重播,阿帕基、布加拉提等人看到了二十分鐘前發生在李青身上的事情:
他在戰斗,為了“拯救世界”,他和一個體型龐大、身軀臃腫、形態扭曲的恐怖怪物戰斗。
“那不勒斯城里...竟然有這種怪物?!”
“這也是替身嗎?”
即便是心性過人的小隊隊長布加拉提,也不禁為這肉塊的存在感到一陣心悸。
而作為那不勒斯事實上的守護者,他更是按捺不住地開始為這座城市的命運擔憂起來:
“這個肉塊看上去毫無理智可言,如果放任它不管,它很有可能會在那不勒斯大肆破壞。”
“那么...它后來怎么樣了,那個光頭的作戰計劃成功了嗎?”
不管如何擔憂,這都已經是二十分鐘前發生的往事了。
布加拉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那個在二十分鐘前挺身而出與肉塊作戰的英雄身上。
而可笑的是,這個英雄還是他此次任務的追殺目標:
“阿帕基。”
布加拉提語氣復雜地說道:“繼續往下播放,看看后面發生了什么。”
“明白。”
阿帕基點了點頭,便讓憂郁藍調變回二十分鐘前李青的模樣,并且命令它按照李青當時行進的軌跡繼續往下行動。
于是,憂郁藍調分毫不差地還原出了李青當時的動作:
它騎著并不存在的摩托車,以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詭異姿態,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它擰著“油門”,速度越來越快,引領著布加拉提等人迅速接近那一片狼藉的戰場。
然后...
憂郁藍調的動作戛然而止。
它硬生生地停在了那一片處處都是磚石瓦礫的廢墟之外,就像是一個泡水損壞的廢舊卡帶。
大家都看得正是興起,當即被這突然一個“暫停”打得搓手不及。
氣度沉穩的布加拉提還好,性子急躁的福葛卻是當即撕下了他那“文化人”的偽裝,轉頭就對阿帕基催促著吼道:
“喂喂,新人!”
“關鍵時刻停下來做什么,快往下播放啊!”
“是啊!”
納蘭迦也一臉期待地附和道:“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后面...”
阿帕基的表情隱隱顯得有些難堪:
“后面沒有了。”
“沒有了?!”
進入暴躁狀態的福葛咯噔咯噔地走到了身高足有188cm的阿帕基面前,他先是稍稍地踮起腳尖彌補了一下自己那還未完全發育成熟的身高,緊接著就毫不客氣地揪住了阿帕基的衣領:
“什么叫沒有了?!”
“你以為你是拍電視劇的嗎?!劇情演到關鍵時刻玩這種把戲,可是會把自己害死的啊!!”
“沒辦法。”
阿帕基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抬起手,指向了那一片被肉塊蹂躪得只剩下碎石瓦礫的廢墟:
“當時發生事件的那個「地點」,已經被徹底毀掉了。”
“我的憂郁藍調讀取的是某個事件所在地點的記憶,「時間」和「地點」這兩個要素缺一不可。”
“像現在這個樣子...”
阿帕基挪開了福葛的手:
“不管你再怎么發怒,憂郁藍調都沒辦法繼續重播下去的。”
肉塊的破壞力實在太過可怖,所到之處堪稱寸草不生。
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拖把,在鍥而不舍追殺李青的同時,也將李青一路上留下的痕跡抹除得一干二凈。
“什么...”
“這就沒辦法了?!”
雖然理解了阿帕基的意思,但對后續劇情期待過度的福葛卻還是躁怒得直想跳腳:
“新人,你的替身真是沒用啊!”
“別發脾氣了。”
布加拉提及時制止了同伴那毫無益處的怒氣,又語氣平靜地對阿帕基說道:
“那接下來怎么辦?”
“有什么辦法,可以繼續追蹤到那個李青?”
“這...”阿帕基想了想,說道:“這塊區域被破壞得太過徹底,‘20分鐘前’這個時間的記憶已經徹底斷了。”
“而且,按照那個肉塊表現出的破壞力...”
“只要是它行進過的地方,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應該都會被消除得干干凈凈。”
“所以,我們只能再附近多找找線索,爭取找到那個李青在擺脫肉塊之后,在戰場外行動時留下的痕跡——不管怎樣,他在戰斗結束后肯定是要從那片戰場出來的——戰場的‘記憶’讀取不到,那就讀取戰場外面的就行了。”
“如果能跳過這段損壞的‘記憶’,直接快進到后面的某個時間和地點的話,就能續上這條斷掉的線索。”
“好吧,既然如此...”
布加拉提輕輕地嘆了口氣:
“福葛、納蘭迦、阿帕基,我們四個分頭行動,在這片廢墟附近搜集線索。”
“他二十分鐘前才剛出現在這里,時間差得不是太遠,這附近說不定還有目擊者看到過他當時的動向。”
他一如既往地,干凈利落地下了命令。
福葛等人紛紛點頭,轉而默契地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分頭出發,圍繞著這一片范圍廣大的戰場廢墟尋找起了李青存在過的痕跡。
布加拉提自己也負責了一個方向。
而在三個同伴走后,他那從不動搖的眼神卻又悄然涌出一股波動:
“希望能找到吧...”
“如果那家伙沒死的話。”
不知怎的,布加拉提突然有些希望那個他要殺的人活著。
.......................................
兩分鐘后。
阿帕基和隊友分開,沿著他負責的那個方向一路向外搜尋。
搜尋的過程并不理想。
當地的居民和游客早已因為騷亂而逃得一干二凈,想找一個路人詢問線索都很不容易。
他一路走來只見到了一兩個在廢墟里搜搜撿撿的米國大兵,用帶著口音的英語稍微上前詢問,最后也只得到了幾聲毫無營養且很不禮貌的問候。
不過,阿帕基還有另一種賭運氣的搜尋方式。
他可以讓憂郁藍調跟在自己身旁,一邊移動更換地點,一邊用“快進”的方式瀏覽這片土地過去二十分鐘存留的記憶。
這個辦法也暫時沒見到成效。
阿帕基只得一邊帶著憂郁藍調重播所到之處的往事,一邊繼續往前走尋找可以詢問的路人。
終于,在緊挨著戰場廢墟的某條無人街道上,他看到了一個可以詢問的路人:
這家伙一臉陰沉地坐在馬路牙子上自言自語,樸素的綠襯衫上沾著灰撲撲的塵土,略顯青澀的臉上微微泛著紅腫,像是不久前剛剛被人打過。
“他看起來這么狼狽,顯然是經歷過二十分鐘前的那場騷亂。”
“問這個小子的話,說不定能問出什么。”
當過警察的阿帕基找回了自己的職業素養,很快便從那個形象狼狽的年輕人身上嗅出了線索的味道。
而這時,那個穿著綠襯衫的年輕人也注意到了他。
可能是因為阿帕基加入黑幫后的穿著過分新潮,那年輕人不知怎的,竟是用一種十分訝異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阿帕基不放。
“恩?”
阿帕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壓下了這股疑惑走上前去:
“你好。”
“請問你二十分鐘前,有在這附近見過一個光頭的東方人嗎?”
“額...”
年輕人低下頭回避了阿帕基那質詢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沒有,沒有見過。”
“真沒見過?”
阿帕基有些在意地追問道。
“我說沒有就沒有啦!”
年輕人突然鼓起了氣勢,大起聲來:
“當時亂成那個樣子,逃命都來不及,誰有時間看什么光頭啊!”
“好吧...”
阿帕基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他心中的疑惑卻反而更甚:
不對,情況有些蹊蹺。
那小子剛剛下意識地回避了我的眼睛,說話時眼皮也眨得很快,這都是人在說謊時的本能動作。
還有...
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表情為什么這么驚訝?
他當時干嘛那么盯著我?
不...
阿帕基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那個年輕人目光的朝向,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他當時根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憂郁藍調!”
“這小子...”
他停下了離去的腳步:“是替身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