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根本想象不到，為什么李青這個門外漢的腦子會突然開竅。
更糟糕的是，他已經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如亞當自己所說，由「知否」主持的挑戰絕對公正。
即使是他這個本體的意志，也無法改變這個替身的運行規則。
“不...不！”
在亞當那難以置信且驚懼萬分的嘶吼聲中，那根貫入他大腦的光之鎖鏈陡然變得熾亮起來。
他那泛著淡金色光芒的半透明靈魂就這樣被光鎖生生地拽出軀體，暴露在了那沒有軀殼保護的空氣之中。
“怎么可能...”
“我怎么會輸！”
亞當的靈魂朝著自己的軀殼瘋狂地張牙舞爪，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努力想跳回大海的不幸擱淺的魚。
但他終究是抵抗不了他自己定下的規則——替身反應著替身使者的內心世界，在某種意義上，這個規則正是亞當所信奉的人生信條：
短見薄識的人，沒資格活在這世界上。
“啊啊啊啊！！”
在一陣飽含不甘的凄厲嘶吼聲中，亞當的靈魂被那本懸浮半空的書籍吸入其中。
而他的靈魂就像是一把打開鎖鑰的鑰匙，那虛無的靈體只不過是剛剛與「知否」融合在一起，這本收藏著無數落敗者靈魂的書籍便驀地一陣顫栗。
其表面在顫抖中漸漸浮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紋，裂紋之后滿溢而出的是一縷縷燦金色的靈魂光華。
最終，書籍在空中崩碎。
近百個靈魂自破碎的書頁中掙脫而出，又轉瞬間騰空而去，回歸天際。
只有一個靈魂留在了人間，他是福葛。
乘著自己的軀殼還沒涼透，福葛在一瞬間回歸本體，重新活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亞當的軀體卻是重重地癱坐回座位上，死得徹徹底底，無聲無息。
“贏了...”
李青長長地松了口氣。
作為一個二流大學畢業的三流學生，知識儲量十分有限的他不得不感謝剛剛眷顧了自己的幸運。
然后，李青順手扶起剛剛才重新做人，現在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福葛：
“怎么樣，沒事吧？”
“沒事個鬼啊...”福葛臉色煞白地喃喃自語：“靈魂出竅...又是一種新死法...果、果然...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背叛組織的...”
“看來是沒什么事了。”
李青放心地點了點頭，轉而對布加拉提等人說道：
“趕快走吧，這些事物帶到車上再吃。”
“既然這個亞當能找到我們，那指不定還有什么其他的貓貓狗狗會找上門來。”
“嗯。”
布加拉提點了點頭：
雖然替身使者往往習慣單打獨斗，但這次亞當前來到底有沒有同伴相陪，的確還很難說。
而且亞當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這餐廳里（至少在普通人眼里是無聲無息），他們如果不趕快離這案發現場遠一點，恐怕又得惹上不少麻煩。
“不過...”布加拉提還是提出了一個必須暫留此地的客觀因素：“我們的汽車得加油了，在走之前還得去一趟服務區的加油站。”
“那個...”米斯達默默地插了句話：“我還想去上個廁所。”
“我們也要去。”
一路上在車上呆了六個小時，不少同伴都有去“更衣”的需求。
在看到如此狀況之后，布加拉提想了一想：
“那好。你們一起去廁所，我和李青去給汽車加油。”
“嗯。”
為了節約時間，大家暫時分成了兩隊。
布加拉提和李青負責把食物打包上車并去加油站加油，而喬魯諾、福葛、納蘭迦、米斯達、阿帕基五人組團去上廁所。
然后，乘著“猝死”的亞當還沒引起公眾恐慌，他們迅速離開了餐廳。
條條大路通羅馬，作為意帶利的交通樞紐，這羅馬城外的高速服務區也顯得異常宏大。
汽修餐飲購物休閑設施長長地連成一片，而加油站和廁所卻正好建在服務區的兩端，兩處相隔著七八百米的距離。
“小心了。”
在注意到這有些微妙的距離之后，喬魯諾馬上對身周的同伴們說道：
“我們現在跟李青、布加拉提分開得距離太遠。”
“如果哪邊遇到了敵襲，另一邊未必能第一時間支援。”
“明白！”
大家都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剛剛在餐廳里的遭遇已經證明，現在他們的行蹤已經徹底暴露。
危機隨時可能降臨，即使是上廁所也不能掉以輕心。
就這樣...五個男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起，一邊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肩并肩走向了那個被修建在服務區邊緣的廁所。
所幸，一路上都無事發生。
廁所里也一切正常，干干凈凈，亮亮堂堂。
進出廁所的過路旅客都沒有幾個，附近更沒有任何敵人出沒的跡象。
喬魯諾一行五人很快完成了此次分組行動的主要任務，下一步就預備著要前往加油站與李青和布加拉提匯合。
然而，就在大家正準備走出這間廁所的時候，門外卻突然走進來一個男人。
那男人和普通過路旅客不同，他穿得很怪，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只行走的人形企鵝。
準確地說，他穿的就是一套企鵝人偶服：
白色的肚子，黑色的身體，紅色的腳蹼，渾身上下毛絨絨的，如果不是因為腦袋上沒戴頭套，那他看起來就真和一只企鵝無異了。
“這家伙...”
在這只“企鵝”邁著步子跨進大門的那一剎那，這廁所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喬魯諾等人相互對視一眼，互相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種濃濃的警惕：
“一定有問題！”
穿人偶服倒是沒啥稀奇的，畢竟現在大街上發傳單的、商場里辦活動的都穿人偶服，一套人偶服也根本說明不了什么。
可是，現在的時間可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了。
這大半夜的，在這高速服務區上，哪還有人發傳單、辦活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剛剛遭受過一次襲擊的喬魯諾等人頓時嗅到了一種危險的味道。
“動手？”
“嗯，先控制住再說！”
大家用眼神完成了無聲的交流。
然后，眼見著那企鵝服男子又往自己這邊走近了一步，喬魯諾等人驟然暴起發難：
“黃金體驗！”
燦金色的人形替身浮現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來者轟出一拳。
“航空史密斯！”
小小的飛機盤旋在天花板下，順著那熾亮的燈光朝來人亮出機炮。
“性感手槍！”
米斯達拔槍指向來人，六個替身小人各自就位，隨時準備著為敵人表演“槍斗術”的奧妙。
阿帕基和福葛倒是還沒出手。
他們一個出手也打不出什么傷害，另一個一出手就得要人性命。
“什么？”
望著突然向自己投來敵意目光的喬魯諾等人，那個穿著企鵝服的男人頓時微微一愣。
下一秒，他的臉上就挨了黃金體驗的一記重拳。
那聲痛呼還沒來得及在空氣里擴散出去，他就又像是電視新聞里那些被警察叔叔當場擒獲的犯罪分子一樣，毫無抵抗之力地被黃金體驗反手摁在了墻上。
而與此同時，還有兩門微型機炮和一柄左輪槍在牢牢地指著他的腦袋。
“這、這是什么啊？！”
那企鵝服男子臉貼著墻，驚慌失措地大吼道：
“什么東西在后面壓著我？”
“救...救命啊...這廁所鬧鬼了！”
他就像是根本看不到替身的普通人一樣，表現出了一種對現狀完全無法理解的驚恐。
“嗯？”喬魯諾皺了皺眉頭。
他令黃金體驗稍稍放松了些力道，但仍舊小心地將對方抵在墻上。
然后，喬魯諾一邊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一邊試探著問道：“先生，你真看不到嗎？”
“什么東西？”
企鵝服男子艱難地轉過腦袋，看著那一臉嚴陣以待的喬魯諾等人：
“你們在說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喂喂...”
他又一臉慌亂地對喬魯諾吼道：“這難道是你們幾個搞的惡作劇嗎？”“別鬧了！再這樣下去，我、我可是會報警的！”
企鵝服男子就這樣歇斯底里地大呼小叫著，表現得就和一個被意外事件嚇壞了的普通人一般無二。
不管怎么看都沒有破綻，但大家仍舊沒有放松警惕。
“別裝傻！”
阿帕基用起了自己當警察時的老手段，半嚇半詐地充當起了黑臉：
“裝得再像也沒用，你百分之百有問題！”
“不然的話，你大半夜地穿成這樣在外面亂晃什么？”
“哈？”
企鵝服男子先是一愣，緊接著瞥了一眼阿帕基、福葛和納蘭迦三人的新潮穿著：
“我穿成這樣怎么了——”
“你們有資格批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