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過蛋黃油,又經林江北針刺過四縫穴之后,徐冰輝的情況好轉了不少。
本來平均一個小時多一點就要排一次水樣的大便,竟然推遲到兩個小時才有一次。
更為可喜的是,他本來病懨懨什么東西都不想吃,但是服用過蛋黃油一個小時之后,竟然破天荒地對徐夫人喊起肚子餓來。
這個時候,徐鐵成夫婦和徐冰晴一直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真正放了下來。徐夫人更是喜滋滋地端出來了剛才按照林江北的吩咐熬制的稠米粥,盛了一小碗,喂徐冰輝吃下。
蘇達立在旁邊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本來對林江北的治療手段充滿了懷疑,所以就一直留在現場,準備徐冰輝發生什么緊急情況時好現場施救,卻沒有想到,徐冰輝的排便間隔明顯延長不說,而且主動開始進食。
現實給他深深地上了一課,讓他知道,中國國醫一些傳統的治療手段,看似很簡單,但是效果卻比巫術還要神奇。
“林先生,”他主動握住林江北的手,“我要為我之前的失禮對你正式道歉。是我目光太狹隘了,在某些具體疾病的治療上面,你們中國的國醫術,確實是要比我們西方現代醫學要高明一些。”
“就比如今天徐冰輝這例菌群失調導致的頑固性腹瀉,我們西方現代醫學就不如你們!”
林江北笑了起來,說道:“蘇院長,實際上我認為,就你們西醫和我們國醫來說,各有所長。所以我建議你向裘吉生醫生所建立的三三醫院學習一下,采取中西相結合的方式,可以博采兩家之長而摒棄兩家之短。”
徐夫人正在給徐冰輝喂稠米粥,聽到這里,幽幽地插了一句,“三三醫院的裘院長我們也請過來了,他也對小輝的病毫無辦法!”
病房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徐冰輝吧嗒小嘴巴的聲音。
林江北楞了片刻,才又哈哈大笑起來,對蘇達立說道:“總之,中西醫結合的辦法是一條路子,你們醫院科室可以特別設置一個國醫科,聘請一些國醫名家過來坐診,對于西醫診治不好的病人,可以推薦他們到國醫科去試一試。當然,這也只是我一家之言,僅供蘇院長參考!”
“我會認真的考慮您的建議的。”蘇達立誠懇地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林先生能不能把您今天的治療方法給寫一份出來?倘若以后再遇到類似的病人,在我們西醫手段無效的情況下,我再用您的治療辦法試上一試。”
剛才林江北在對徐鐵成夫婦叮囑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用心聽,所以這個時候不得不厚著臉皮向林江北討要一份。
林江北卻誤會了蘇達立,以為蘇達立保持著英國人強烈的知識產權的意識,雖然之前也聽到了自己所講的治療方案,但是沒有自己的正式授權,決不能使用,所以才向自己討要。
可是就在他正要開口告訴蘇達立可以隨意使用的時候,徐夫人卻又在旁邊沖著蘇達立搶白道,“咦,我說蘇院長,你是豬八戒做夢娶媳婦兒,凈想美事呢?小林的驗方你知道多珍貴嗎?憑什么寫給你?”
“不不不,徐太太,你誤會我了!”蘇達立面紅耳赤,連忙說道:“我沒有打算讓林先生白寫,而是準備用錢買下林先生這個治療辦法。”
“不需要錢!”林江北沖著蘇達立擺了擺手,然后扭頭沖著徐夫人解釋道:“徐太太,我現在也不做醫生,這個方子留在我手里也沒有用,還不如交給蘇院長來治病救人。”
然后他又扭過頭看著蘇達立,“只要蘇院長保證,以后用我的治療辦法救治病人的時候,不要收他們的錢就可以了。”
“這個請林先生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蘇達立鄭重地向林江北做出了承諾。
“那好,你去紙筆過來,我把詳細治療方案給你寫下來!”林江北說道。
蘇達立大喜,立刻親自跑回護士站拿過來一個嶄新的工作日記本,交到林江北手中。于是林江北就把治療方案詳細地寫在日記本上,交還給了蘇達立。
林江北這個時候并不知道蘇達立的品質如何,更不知道蘇達立日后被會被人稱為“杭州的拉貝”。
在抗日戰爭爆發之后,蘇達立積極救治從淞滬戰場上撤退下來的傷兵,救護逃難至杭州的難民。在國軍最后決定撤離杭州的時候,蘇達立將重傷無法移動660多名官兵接到了廣濟醫院進行治療。并且因為這件事情,1942年遭到日本人的逮捕,被送到北平豐臺集中營,直到1945年抗戰勝利才被釋放。
林江北之所以愿意把這個治療方案詳細地寫給蘇達立,除了剛才他已經簡單地講述過一遍治療方案之外,更主要的是想借著這個舉動來交好蘇達立。
因為在杭訓班上課的時候,教官就曾經說過,日本駐杭城領事館是由廣濟醫院院長梅藤更修建的,之后租賃給了日本人。
現在雖然梅藤更已經回國,但是按照英國人的做事方式,林江北相信,梅藤更肯定會留下一份日本領事館的建筑圖紙,而這份圖紙,很可能就由接替梅藤更出任的蘇達立來保管。
林江北作為杭城站的情報組組長,日本駐杭城領事館必然是他的主要工作目標。倘若真的有什么緊急情況,需要他潛入日本駐杭城領事館的話,那么他如果能夠從蘇達立這里搞到當初梅藤更建造日本領事館的建筑圖紙,顯然能夠讓他潛入日本領事館的行動輕松很多。
徐夫人自然不知道林江北心中的小算盤,見他不聽自己的好意提醒,趁機從蘇達立手里敲上一筆,不由得撇了撇嘴,低聲對站在一旁的徐冰晴說道:“你這個林大哥,怕不是個傻子喲!”
徐鐵成在旁邊哼了一聲,訓斥道:“你一個娘們兒家,懂什么東西?”
然后不待徐夫人反駁,他就快步走到毛咸身邊,對他說道:“今天辛苦了毛兄和你的得意門生一整夜,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了,不如我請兩位到湖山聽雨臺茶樓喝杯早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