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年輕人有理想是好事!”徐鐵成說道,“但是你一個浙警系出身的外省人,在情報處恐怕很難混出頭來。”
“徐叔叔,對于您說的這個情況我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的!”林江北說道,“但是路再難,也是人走出來的。在強敵壓境的大背景下,像我這樣專精于情報工作的人,總是有用武之地的。畢竟情報處里,也需要有人去干情報工作!”
徐鐵成見狀,就知道短時間內很難讓林江北改變主意,遂道:“你有思想準備就好!年輕人有時候多碰碰壁也不見得是壞事!反正我的保安處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著,你什么時候改變主意,就什么時候來!”
“多謝徐叔叔的厚愛!”林江北連忙站起身,端起茶壺,為徐鐵成把茶杯斟滿,“有了您這句話,我在情報處內做事的時候,腰桿子也要硬上幾分啊!”
“硬!你只管硬!誰都不要怕!”徐鐵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即使惹上段逸農,也有我出來給你收拾殘局!”
“徐叔叔,”林江北搖頭說道,“如果總是讓您幫我收拾殘局,那你要我這個世侄做什么?”
“是我失言了!”徐鐵成大笑了起來,“你說的對!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銳氣,本來就該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嘛!”
收了笑聲,徐鐵成正色說道:“江北,既然你不愿意到保安處來,但是咱們倆第一次坐在一起喝茶,我總得送你點禮物才是!”
“這樣吧,”他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我就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把情報處的情況給你剖析一下,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聽。”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林江北高興地對徐鐵成說道,“您如果能夠給我講一講情報處的情況,比送我什么禮物都開心!”
“你高興聽就行!”徐鐵成點了點頭,自語道:“這千頭萬緒的,該從地方講起才好呢?”
“這樣吧,”他抬頭說道,“還是從這次派你去執行制裁2號鼴鼠的任務說起吧。之前我看你的神態,應該是已經知道這中間有茅人龍推波助瀾的因素在內?”
林江北點了點頭,說道:“徐叔叔,我確實知道。”
“那茅人龍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是想借著你這次執行任務,來增加浙江警官學校不被撤并的機會?”徐鐵成繼續問道。
“我估計應該是這個目的。”林江北回答道。
“所以我就說,茅人龍還是眼界太小了,比起段逸農差得太遠了!”徐鐵成說道:“看見段逸農四處活動,就以為段逸農真的是想聯合保定系、士官系去說服常校長,卻不知道段逸農這樣做,其實只是一個以進為退的手段,真正目的是想借此給常校長討價還價。”
“您的意思是說,段逸農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能夠保住浙江警校不被撤并?”林江北說道。
“那是當然!”徐鐵成說道:“以常校長的秉性,他既然動了撤并浙江警校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改變呢?”
“段逸農跟在常校長身邊這么久,自然也明白這一點,知道浙江警校肯定保不住了,所以不如借著這個機會給常校長討一下價,換一點實惠過來!”
“至于說四處聯絡保定系、士官系的大佬,不過是段逸農討價還價的手段而已,卻沒有想到茅人龍竟然當了真,以為段逸農真的想聯合保定系、士官系的大佬去說服常校長改變主意!”
林江北點了點頭。
徐鐵成所說的不難理解。
就像是后世的拆遷戶一樣,之所以四處去鬧,其實多數情況下目的并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房子,而是為了向政府多討要一點拆遷補償。
而段逸農此時的所作所為也跟后世的拆遷戶毫無二致,之所以大張旗鼓地做出一副不愿意浙江警校被撤并的架勢,其實是想從常校長那里得到更多的補償。
“那常校長會給段逸農補償嗎?”林江北問道。
“給是肯定會給的,至于給多少,那就要看段逸農的手段了!”徐鐵成說道,“畢竟常校長還要靠段逸農來控制情報處!”
“那常校長為什么一定要用段逸農控制情報處呢?難道就不能換一個人選嗎?”林江北趁機問出了內心的疑問,“別的不說,單單就情報處內部來說,就有很多人資歷比段逸農老的多。比如副處長趙皆民、比如書記譚叢,即使是行動科科長季開邱,好像也是黃埔三期畢的業,比段逸農的黃埔六期資格老多了吧?”
徐鐵成笑了起來,“就是因為段逸農資歷淺,常校長才用他做情報處處長啊!這樣段逸農的權力根源就來自于常校長,他只有緊緊依靠著常校長,才能夠壓制住情報處內的那些資格比他老得多大佬,才能夠跟曾恩徐的黨務處、茅慶祥的軍委辦公廳機要室等情報組織相抗衡!”
聽徐鐵成說到這里,林江北腦海里忽然間閃過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大太監魏忠賢。雖然他和段逸農之間有很大差別,但是有一點非常相像,那就是他們手里巨大無匹的權力都來源于皇帝和領袖的寵信。
一旦失去了皇帝和領袖的寵信,他們就什么都不是。
正如魏忠賢一樣,在寵信他的天啟帝駕崩之后,手里的權力立刻土崩瓦解,面對著崇禎帝的清算,竟然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這樣看來,常校長馭下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呢!
“當然,”徐鐵成繼續說道,“常校長選用段逸農出任情報處處長,除了段逸農資歷淺,好控制之外,段逸農本人對常校長的忠心以及超乎常人的能力也占了相當大的因素。不然資歷淺的人有很多,為什么偏偏選他段逸農呢?”
“徐叔叔,”林江北沉吟了一下,說道:“有一件事情我弄不大明白。常校長既然認為段逸農資歷淺好控制,為什么會同意他出任浙江警校的特派員,并任由他培養出大批的嫡系出來,以至于在情報處出現了可以和常校長的黃埔系相抗衡的浙警系呢?”
“常校長之所以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段逸農這樣做,是因為常校長知道,要想搞好情報工作,就必須培養出一批專業的情報人員出來。但是常校長要顧慮到黃埔系老部下們的觀感,不好主動去做,正好借著段逸農的手來完成這個工作。”
“但是一切都有一個度,現在常校長認為段逸農通過浙江警校培養出來的情報人員數量已經能夠完成情報處的工作了,再多就會影響情報處內部的勢力平衡,自然要把權力從段逸農手里收回!”
“另外一個,常校長也正好接著撤并浙警警校的機會敲打一下段逸農,目的是警示其他人。否則其他人都想段逸農一樣,個個都想建立一所‘小黃埔軍校’來培養自己的嫡系,黨國豈不是亂了套?”
支持!
第一個真實的例子。
軍統四小殺手之一的白世維,字子廉,東蓬萊人,在北平已落戶多年,黃埔軍校七期畢業。
1931年”九八蠻“后,他被派到河北撫寧縣任黨務宣傳員,兼臨榆、撫寧民團教官,組織了1000多人的民團,襲擊長城沿線的日軍,后來受聘為東北義勇軍第27路軍司令,當了8個月無糧、無餉、無補給的義勇軍司令。
1932年成為”復興社”特務處北平站的特務,擔任北平站的資料員,化名”劉詩白”。
1933年五月,刺殺張敬堯成功后,時年24歲的白世維受到嘉獎,升為北平站行動組組長、中校軍銜,并被保送到中央陸軍軍官大學深造。
林江北繳獲第一份日本密碼本,制裁2號鼴鼠,任何一個功勞都可以比肩白世維,前面給個少校,后面給弄一個保安處中校參謀,都不為過。
第二個例子。
則是中統分子蔡孟堅,因為1931年的在武漢破獲了針對常校長的刺殺行動,到廬山晉見常校長,老常特地偕夫人一起接見,聽了蔡孟堅的匯,常校長大喜,當即發出“手諭”,晉升蔡孟堅為武漢行營少將參議。
25歲的蔡孟堅,參加工作僅兩年,就從一個“新大學生”成為國民革命軍少將。
作者菌之所以敢給林江北少校、中校,是仔細研究過當時的歷史材料的。例子還有很多,我只舉這兩個例子,說明作者菌不是無腦亂寫。
另外又很多讀者留言問書中人物的歷史原型。這個在書評區不好一一回答,請大家加入讀者群,作者菌專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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