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醉的反應,林江北自然也能夠理解。他安排高功煌和張仁佐兩人派部下去跟蹤富山井也和小川香梨,主要目的是為了排除富山井也和小川香梨對他自身安全的威脅,至于說能不能順著富山井也和小川香梨的線索去把美國海軍陸戰隊內部的日本鼴鼠給追查出來,純屬于有棗沒棗打三竿的做法,能追查出日本鼴鼠的線索更好,查不出來,也沒有什么損失。
就林江北自己來說,還是把追查美國海軍陸戰隊內部日本鼴鼠的希望放在跟蹤橫山秋馬身上,畢竟橫山秋馬是那份美國機密材料的經手人,只要盯牢他,肯定能夠查出美國海軍陸戰隊內部的那個日本鼴鼠的蛛絲馬跡。
“好了,明天的任務任務暫時就先這樣安排吧!后續情況視我這邊跟蹤橫山秋馬以及張師兄、高組長那邊跟蹤富山井也和小川香梨的情況再進行調整。”林江北說道,“我們接下來討論一下接頭地點的安排。今天第一次碰頭,是借用段主任的寓所,但是接下來我們肯定不方便繼續用段主任的寓所來碰頭,再者說來,段主任明天也要趕回南京。”
“林長官,這個問題段主任事先已經做過布置。”陳醉立刻回答道,“我以湖南湘光通訊社記者的身份,在法租界霞飛路巴黎電影院對面開設了一間女子書店。女子書店的負責人叫毛元梅,同時也是我們法租界行動組的交通員。如果有需要召開碰頭會議,我們可以把地點放在我的這間女子書店里面。”
林江北點了點頭,霞飛路距離辣斐德路并不遠,段逸農把碰頭地點放在那里,必然是考慮到林江北居住在辣斐德路辣斐坊周鳳文寓所的因素。
“好,既然段主任已經安排好,那碰頭地點就放在你的那間女子書店。”林江北說了一句,然后又問陳醉道,“你的這間女子書店,晚上營業到幾點?”
“正常情況下來,營業到晚上八點半。”陳醉說道,“但是毛元梅就住在書店里面,在書店關門之后,還可以從后門進入。”
“那如果沒有什么意外情況的話,明天晚上九點,我們幾個就在你的女子書店碰面,把情況互相碰一碰,然后再安排下一步的行動。”林江北就說道,“如果有什么緊急情況不能夠過去碰面,就派人過去通知一下毛元梅。”
陳醉、張仁佐和高功煌都對林江北的安排都表示沒有什么不同意見。
“那就這樣吧,你們各自回去準備,有什么新情況,明天碰面再說!”
林江北揮手讓陳醉、張仁佐和高功煌先回去,他本來打算在寓所等段逸農回來,看看段逸農那邊跟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那邊的具體交涉情況,卻不料當初他跟張師學進來的時候,守在寓所外面的那個瘦高的看門人走了進來,對他說道:“林先生,主人讓我轉告你,開完會之后,直接回去吧。他那邊有什么情況,回來之后會直接打電話給你!”
林江北這才放棄了繼續留在寓所等待段逸農的打算,拎著中藥包,離開了段逸農的寓所。
回到辣斐坊的住所之后,林江北叫開了周伯的房門,把手里的中藥包展示給他看,嘴里說道:“周伯,我等一下借用一下廚房,熬制一點中藥!”
“沒問題,”周伯滿口應承了下來,又關切地問了一句,“不過廚房里是煤氣灶,不知道成老板您用得慣用不慣?”
林江北知道周伯是好意,當時除了上海和偽滿洲國的幾個大城市之外,其他地方很少有使用煤氣的。于是就笑著說道:“周伯,沒關系,我用得慣呢!”
聽林江北說用得慣,周伯這才放下心來,但是還是陪著林江北來到廚房門口,伸手把廚房的電燈給拉著,然后又從櫥柜里把熬湯的砂鍋給林江北找出來,這才安心地返回屋里睡覺去了。
林江北把中藥包放在灶臺上,正拿著砂鍋放在水龍頭下進行沖洗。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也不回頭,僅僅從身后傳來的氣味,就知道是劉宣下來了。
“站長,你回來了?”劉宣小聲問了林江北一句。
“嗯!”林江北應了一聲,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在洗刷著砂鍋。
劉宣本來想問段逸農找林江北過去有什么事情,話到嘴邊了,卻改了口,問林江北道:“站長,你這是在干什么?”
“熬藥啊!”林江北笑吟吟地回了一句,然后對劉宣說道:“等待會兒我熬好藥之后,上樓再與你細講。”
劉宣點了點頭,說道:“那要我幫忙嗎?”
“不用!”林江北擺了擺手,“你就在旁邊看著就好!”
于是劉宣就安靜在站在一旁,看著林江北端著砂鍋進行熬制。
林江北也不再說話,把中藥包里藥分成兩部分,先把一部分放進砂鍋加水進行熬制。
然后又把周伯用來炒菜的鐵鍋拿出來,放在水龍頭下用清水洗刷干凈之后,把剩下這部分中藥放進里面用大火進行快速翻炒。
很快,鐵鍋里就冒出一股奇異的香氣。
劉宣嗅著鐵鍋里飄出來的這股撲鼻的奇香,不由得喉嚨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埋怨道:“站長,你這是熬藥還是炒菜啊?這大半夜的,都把我弄餓了!”
林江北笑瞇瞇地看了劉宣一眼,說道:“要不你嘗一口試一試?”
“不了不了!”劉宣嚇得連連擺手。雖然不知道林江北這種配方炒制出來的究竟是什么藥物,但是能夠把這些中藥炒出這種奇異香氣的,絕對不是簡單的方子。他沒有弄明白這個藥方的用途之前,卻豈敢隨便嘗試?
林江北笑了笑,伸手把煤氣灶的火力關小,改成文火繼續進行焙制。
又過來大約十分鐘,鐵鍋里的香氣飄散殆盡,里面藥材的顏色也不斷加深,林江北看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把煤氣灶關閉,讓鐵鍋里的藥材慢慢冷卻。
而與此同時,砂鍋里的藥液也沸騰了起來,林江北立刻把這個煤氣灶火力從大火調整到中火,讓砂鍋里的藥液繼續沸騰。
又等了幾分鐘,林江北看著鐵鍋里的藥材完全冷卻了下來,這才伸手從櫥柜里拿出一根小搟面杖,用一端當著研磨器,把鐵鍋里的藥材都研磨成粉末,然后把蜂蜜分出一半加進鐵鍋,又點燃煤氣灶,用微火一邊進行慢慢地烹制,一邊用小搟面杖的一端在鐵鍋里輕輕攪動著。
很快蜂蜜就融化開來,跟鐵鍋里的藥粉完全融合在一起。林江北繼續用微火進行熬制,等鐵鍋里的蜂蜜藥粉混合物完全變成了粘稠狀透明的膠狀體,感覺搟面杖攪動的也非常吃力的時候,這才停下手來。把小搟面杖從鐵鍋里拿出,用鼻端輕輕嗅了一下搟面杖那端沾染的粘稠透明的膠狀體的味道,然后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成了!”然后伸手把煤氣灶再次關閉。
劉宣在一旁看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林江北熬制這些藥粉究竟要干什么,為什么還要從奇香撲鼻給熬制成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時候林江北又扭頭看了一下旁邊的砂鍋,用鼻子輕輕嗅了一下砂鍋里藥液散發出來的味道,感覺火候恰到好處,于是就伸手把這邊的煤氣灶也關閉。
關閉了煤氣灶之后,林江北又回身取了一只大碗,把鐵鍋里透明的膠狀體全部鏟到大碗里。然后從砂鍋里小心地舀起了一小勺藥液,用抹布把這一小勺藥液均勻地涂抹在鐵鍋內層以及小搟面杖上,等了幾分鐘,這才把這只鐵鍋和小搟面杖拿到水龍頭下仔細沖洗干凈。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用手端著裝粘稠透明膠狀體的大碗,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裝滿藥液的砂鍋,對劉宣說道:“把砂鍋端上,跟我上去吧!”
劉宣按捺著內心的好奇,端著砂鍋小心翼翼地跟著林江北來到三樓,走進了林江北的房間,然后按照林江北的指示,把砂鍋放在房間的桌子上,這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對林江北說道:“站長,您現在可以跟我仔細講了吧?您熬制這兩樣藥物,究竟是要干什么?”
林江北笑了笑,把他去段逸農寓所之后發生的事情仔細跟劉宣講述了一遍,然后用手指了指砂鍋里的藥液和大碗里的粘稠透明膠狀體,對劉宣說道:“我特意準備的這兩樣藥物,就是為了跟蹤橫山秋馬所使用的。”
“跟蹤橫山秋馬?”劉宣再次湊到桌子前,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砂鍋里的藥液和大碗里的粘稠透明膠狀體,對林江北說道:“站長,到底怎么使用這兩樣藥物在跟蹤橫山秋馬?莫非這兩樣藥物是迷藥不成,一涂抹到橫山秋馬身上,他就犯迷糊,失去警惕性讓我們大搖大擺的跟蹤嗎?”
“呵呵,你猜對了一半。”林江北笑著說道,“這兩樣藥物不是迷藥,但是只要我們想辦法把碗里這個膠狀體一樣的藥物涂抹在橫山秋馬身上,那么我就有辦法不費吹灰之力對他進行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