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斷?你憑什么說我武斷?”林江北又發出一聲冷笑,“那你怎么解釋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的指紋比力奧諾夫斯基的指紋模糊很多這個疑點?”
“對,你怎么解釋這個疑點?”普萊斯上校也在旁邊跟著追問道。
“疑點?”島本彥成哈哈大笑起來,“普萊斯上校,這根本就算不上疑點!”
他雙目盯著普萊斯上校說道:“我在日本帝國警察講習所深造了兩年,專門研究犯罪搜查學,畢業后又進入日本內務省警保局,跟在日本最著名的刑偵大師、警保局保安課課長南波杢三郎身邊當了三年助手,可謂是精通各種搜查鑒定技術,尤其是在指紋鑒定學方面,我不敢自吹自己算一個專業權威,但是至少算得上大半個專業權威!”
“普萊斯上校如果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你可以到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去打聽一下,看看在工部局巡捕房里,在犯罪搜查學,尤其是在痕跡鑒定技術方面,如果說我島本彥成說自己的水平是第二的話,有沒有哪一個同僚敢說自己的水平是第一!”
“OK!OK!”普萊斯上校不耐煩地沖著島本彥成擺了擺手,“我已經知道你痕跡鑒定技術非常厲害了,請你往下說重點!”
島本彥成正吹牛逼吹的興起,卻不防被普萊斯上校噎了一下,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他心里暗罵普萊斯上校一句“白皮豬,以后一定要讓你好看”,然后才繼續開口向普萊斯上校解釋道:“普萊斯上校,我的意思是,無論是以我在日本帝國警察講習所的學習經歷,還是跟在南波杢三郎老師身邊當助手的實踐經驗,乃至于我在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幾年的工作經驗來看,都存在著在同一件物品表面,不同人留下的指紋清晰度差異很大的情況。”
“并不能憑借著指紋清晰度不同的情況來判斷相對模糊的哪一個人的指紋就是偽造出來的!這樣的理論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普萊斯上校如果不相信,可以現場從酒柜里再拿出一只玻璃杯,讓你的幾個手下分別在玻璃杯上留下指紋,看一看是不是存在著有些人的指紋就是比另外一些人的指紋要模糊很多的情況。”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原因,主要是與當事人手指的具體狀態有關。有些人手指上汗液和油分比較多,留在物品表面上的指紋痕跡就要清楚一些。而有些人因為手指比較干燥,油分也比較少,相對來說,留在物品上的指紋痕跡就要淺淡很多!”
普萊斯上校是專業軍人出身,對指紋學方面本來就沒有什么研究,聽島本彥成這么說,就扭頭問林江北道:“任先生,島本彥成說的這些情況對嗎?”
“他說的情況對是對,但是卻并不符合眼下這個案子的實際情況!”在剛才島本彥成向普萊斯上校辯解的時候,林江北并沒有插言打斷島本彥成,此時聽普萊斯上校征求自己的意見,這才開口回答道。
“不符合這個案子的實際情況?”島本彥成卻又大聲叫了起來,質問林江北道:“那我倒是要請教一下杰克遜·任先生,到底是哪一點不符合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
林江北淡淡一笑,說道:“島本探長,你既然是畢業于日本的帝國警察講習所,又跟隨在日本最著名的刑偵專家南波杢三郎身邊當了三年助手,自己也承認在犯罪搜查學以及在痕跡鑒定方面有很深的研究,那么你怎么又會忘記了在這個案子當中,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呢?”
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
島本彥成一怔,下意識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和普通人之間有什么區別?”
“有什么區別?”林江北笑吟吟地看著島本彥成,“你既然已經把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確定為毒殺力奧諾夫斯基的兇手,又怎么不會不明白他跟普通人之間的區別呢?”
他扭過身來,沖著普萊斯上校開口問道:“普萊斯上校,請問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可是專業軍人出身?”
普萊斯上校不明白林江北為什么忽然間把話題扯到這個方面,他搖頭回答道:“韋斯特·布萊恩并不是專業軍人。在調入我們第四遠征軍司令部擔任翻譯官之前,他是在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從事翻譯工作。”
“也就是說,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只是一個文職人員,并非是專業軍人出身咯?”林江北說道。
“對,他是一個文職人員,不算是專業軍人。”普萊斯上校點了點頭。
“那么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的人生履歷當中,有沒有過殺人的經歷呢?”林江北又追問道。
“沒有!”普萊斯上校回答道:“韋斯特·布萊恩少校既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任何殺人的犯罪記錄。”
“這就是了!”林江北對普萊斯上校解釋道:“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只是一個文職人員,之前也沒有過殺人記錄。倘若力奧諾夫斯基真的是被韋斯特·布萊恩少校毒殺的,那么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在往酒杯里下毒的時候,肯定會比正常狀態要緊張。”
“而一個人在緊張的狀態上,要比正常狀態分泌出更多的汗液。相比之下,力奧諾夫斯基并不知道自己要被毒殺,又是他主動約韋斯特·布萊恩少校這個老朋友過來見面,整個人應該是處在非常放松的狀態下。試問在這種情況下,又怎么可能出現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在高腳酒杯上留下的指紋比力奧諾夫斯基留下的指紋要模糊的情況?”
說到這里,林江北走到島本彥成跟前,用手一抬他的下巴,雙目緊盯著他的雙眼,厲聲質問道:“你既然是搜查犯罪學的專家,自詡在痕跡鑒定方面有很高的造詣,那么你給我來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忽略掉這個重大疑點呢?如果說你不是故意的,誰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