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馮有道一聽韓國義士們有可能被富山商行的日本特務一窩端,頓時就坐不住了。
“鳳山,那我現在就去掉臉上的偽裝,去幫著韓國義士們引走日本特務?”馮有道急聲說道。
“老馮,稍安勿躁!”周鳳山對馮有道做了一個手勢,“即使要出去幫忙引開日本特務,也不差這一點時間。我們還是要好好合計一番,找出一個穩妥的,既不會讓日本特務懷疑,同時也不會對你的安全造成太大危險的方案出來!”
“我個人的安危你不用考慮!”馮有道擺了擺手,“只要能引開日本特務,再大的風險我都不怕!”
“好吧!”周鳳山用力拍了拍馮有道的肩膀,“既然這樣,你就先回到住所,把臉上的偽裝給卸掉。后續的事情我這邊安排好之后,會安排葉路平過去接你!到時候你按照葉路平的交代去辦就好了!”
馮有道臉上的傷疤是用明膠粉偽裝上去的,想要完全去掉差不多要大半個小時的時間,于是他也就不再耽誤,沖著周鳳山點了點頭,就起身出門而去。
馮有道離開大約十多分鐘之后,杜成虎就帶著張敬本趕了過來。
不過杜成虎并沒有帶著張敬本直接進入杜周鳳山的辦公室,而是讓張敬本先留在外間跟葉路平說話,他自己先進到周鳳山辦公室里。
“局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如此著急把我喊了過來?”杜成虎把房門反手關好,快步來到周鳳山的身前,低聲問道。
杜成虎是周鳳山一把提拔上來的,雖然做事有些腹黑,但是畢竟是周鳳山的心腹,對周鳳山一直是忠心耿耿,所以周鳳山并不打算瞞著他。
“成虎,”周鳳山說道,“江北在上海處境有些不妙,隨時有可能跟富山井也照上面。他剛才打電話向我求援,讓我想辦法把富山井也從上海給調回來。”
富山井也在上海的消息杜成虎之前也簡單聽周鳳山提起過,但是當時杜成虎也沒有多想,并沒有想到富山井也在上海會威脅到林江北的安全。
畢竟上海地盤那么大,有數百萬人口,富山井也跟林江北碰上面的概率給中彩票差不多。
卻沒有想到,富山井也那邊竟然真的有可能會威脅到林江北的安全。以杜成虎對林江北的了解,倘若不是真到了情況十分緊急的情況,林江北絕對不會打電話回來向周鳳山求救的。
杜成虎這邊也不問上海方面的具體情況,而是直接開口向周鳳山說道:“局座,那您打算用什么辦法,把富山井也從上海調回來?”
“上次南京朝鮮革命干部學校的幾個韓國學員到杭城來的時候,不是被我們分幾處安排在幾個旅館居住嗎?”周鳳山說道,“張敬本不是匯報說,后來那幾個韓國學員撤回了南京,但是那幾個旅館外面依舊有富山商行的眼線在盯著嗎?”
“對,”杜成虎點頭笑著說道,“那幾個旅館外面,確實還有富山商行的眼線在外面盯著。局座您上次的調虎離山的疑兵之計真的很有效果,富山井也到現在也沒有醒悟過來,二號鼴鼠被殺和金十護照的出現以及南京的那幾個朝鮮革命干部學校的韓國學員到杭城來之間的關聯關系。”
周鳳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以富山井也的老奸巨猾,肯定早已經懷疑到了兩者之間的關聯。只是他作為日本外務省派駐到咱們浙江來追捕大韓民國臨時政府成員的特務機關首腦,必然承受著來自外務省特務系統的巨大壓力。”
“他把手下的特務擺出去對當初幾個入住過南京朝鮮干部學校韓國學生的旅館進行監視,恐怕更多的層面上是為了應付來自外務省上層的壓力。用這個舉動告訴外務省特務系統的首腦,富山商行這邊并不是毫無成果,而是已經抓到了以金十為首的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成員們現身杭城的蹤跡,所以正對這些可疑地點保持著密切監視,坐等金十等這些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成員們自投羅網!”
“原來是這樣啊?”杜成虎不由得感嘆了起來,“局座,如果不是您這么深入的為我剖析,我還真的以為富山井也做出這樣的安排,是依舊掉在咱們上次那個調虎離山的計策里面沒有醒悟過來呢!卻沒有想到,富山井也這樣安排,只是為了應付他的外務省特務系統的頂頭上司。”
“呵呵,”周鳳山輕笑了兩聲,說道:“當然,你分析的也有一點道理。富山井也之所以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安排,內心中肯定還殘留一些期待,萬一金十護照的出現以及南京朝鮮革命干部學校的學生到杭城來是真地要搞一番大事呢?只是后來發現了富山商行的日本特務跟蹤他們的痕跡,在最后關頭放棄了行動計劃呢?”
杜成虎知道周鳳山這是給他臺階下。如果說是搞情報工作,杜成虎感覺自己應該跟老上司周鳳山的差距不大,但是如果要說搞政治斗爭或者說辦公室斗爭,杜成虎覺得自己還是要多跟老上司學習學習。
看來即使對日本特務,也不能純粹從情報角度去分析他們的行動目的,有的時候還是要從辦公室政治的角度去考慮一下。
心里想著,杜成虎就問道:“局座,即使富山井也心里殘存著一些這樣的期待,但是倘若您想故技重施,再度把南京的朝鮮革命干部學校的韓國學生調過來,恐怕富山井也也不會那么容易就上當,輕易從上海趕回來。”
“這次我當然不會再動用南京那些韓國的學生了。”周鳳山說道,“我會把金十親自搬出來。”
“金十?”杜成虎大吃一驚,“局座,為了把富山井也調回來,您竟然打算讓金十出馬啊?這個風險太大了吧?”
“呵呵,當然不是真的金十。”周鳳山笑著說道,“就跟咱們省會警察局的前任局長賀云被調到南京充當常校長的替身一樣,我暗地里也替金十準備了一個替身。這一次呢,我就打算讓金十的替身出馬,富山井也即使再老奸巨猾,也會重蹈覆轍,再次上我們一當!”
“局座高明,我竟然不知道,您不聲不響地為金十準備好了替身。”杜成虎再度吃了一驚,不過他在吃驚地同時,不忘記不輕不重地拍了周鳳山一記馬屁。
“所以我把你和張敬本叫過來,就是想了解一下富山商行那些日本特務對幾個旅館的監視情況。看看讓金十的替身在那一個旅館出現比較好。”周鳳山說道。
“對對對,這個要好好合計合計,看看究竟選擇哪一個旅館,才能夠讓金十出現的合情合理,同時又不至于讓金十的替身陷入危險的境地。”杜成虎一下子領略到周鳳山的用意,起身把等候在外間的張敬本喊了進來。
“張敬本,”杜成虎開口對張敬本說道,“富山商行對上次南京朝鮮革命干部學校那幾個韓國學員入住的幾個旅館的最新監視情況,你掌握不掌握?”
“局座、站長,屬下每天都派出情報組的人員盯著富山商行的那幾個眼線,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全在屬下的掌握之中。”張敬本回答道。
“你派出去的人員,每天都會向你匯報富山商行監視人員的情況嗎?”周鳳山跟杜成虎碰了一個眼神,然后才開口問道。
“對,他們每天都會向屬下匯報富山商行那幾個眼線的情況。”張敬本回答道。
“那么在富山商行監視這幾個旅館的線人當中,那一組線人最為松懈?”周鳳山又問道。
“那應該還是清泰第二旅館外面的那一組日本監視人員。”張敬本回答道:“因為清泰第二旅館入住的大人物比較多,咱們省會警察局第二分局湖濱派出所的巡警比較重視清泰第二旅館的治安巡邏。富山商行派出去的監視人員為了避免遭到湖濱派出所巡警的驅趕,一般都會在巡警過來巡邏時主動躲開。”
周鳳山點了點頭。去年一月份開始,他主動在省會警察局第二分局試行警管巡邏區制度,大大改善了西湖湖濱地區的治安環境。
之后警管巡邏區雖然省會警察局其他分局推行了開來,但是對這個巡邏去制度執行的最到位的還是第二分局。周鳳山卻是沒有想到,當時是為整治西湖地區治安環境的警管巡邏區制度,竟然也對富山商行的日本特務監視清泰第二旅館的行動造成了有效的干擾。
“湖濱派出所的的巡警一天之內要到清泰第二旅館大門口巡邏六次,每次逗留大約十五分鐘。”張敬本繼續回答道:“所以計算起來,清泰第二旅館一天之內至少有一個半鐘頭以上的時間是富山商行的日本特務監視不到的。”
周鳳山心里盤算了一下,扭頭對杜成虎交代道:“成虎,你馬上通知第二分局局長饒曉東,讓他立刻加大對清泰第二旅館的巡邏密度,一天巡邏次數增加到十二次,每次逗留時間不得低于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