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郭心遠情急之下爆喝一聲。
而顧鳳青只來得及感應危機,卻根本就沒有時間躲避。
身后一股巨力帶著凄厲的破空聲而來,顧鳳青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人手指彎曲成爪,朝著他的肩膀抓來,似要將他生擒。
太快了!
躲無可躲,那便無需再躲!
值此之際,顧鳳青來不及多想,只能下意識的抽出繡春刀,將其倒持,用盡全力朝著身后那人的心臟刺去!
這一刀,蘊含著他鍛骨階的所有力量!
他是賭!
賭對方不敢換他這一刀!
對方這一爪縱然可以抓到他,但自己這一刀,也絕對會刺在她的心臟上!
對方功力比他高不假,但中了這一刀,也必死無疑!
顧鳳青不信,對方會和他同歸于盡!
果不其然,面對顧鳳青這以命換命的一刀,那賊人果然猶豫。
這一瞬間閃身躲開這一刺,隨即變爪為拳,直接一拳轟擊在顧鳳青背上。
剎那間,顧鳳青只覺得一股巨力涌來,五臟六腑都似乎被打爛,整個人都倒飛出去,砸到幾步開外的墻壁上。
抬起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賊子爾敢!”
郭心遠此時這才抵達,和偷襲之人交戰在一起。
顧鳳青這才看清楚,偷襲他的,赫然正是那個老婦人!
老婦人功力不弱,和郭心遠打斗起來不相上下,尤其是那一雙長滿雞皮的手掌,雖枯槁如老樹皮,但揮動之間,卻帶著破空呼嘯聲。
郭心遠的繡春刀每每砍下來,都能被老婦人以雙掌給蕩開。
這就十分恐怖了!
要知道郭心遠一年前就已入流,在加上他所修習的乃是錦衣衛刀法,狠辣果決,而眼前這老婦人竟然能純以雙掌打的不相上下,可見修為也是十分恐怖!
至少也是入了流的高手!
入流高手爭斗,威勢十分恐怖。
那老婦人一雙鐵掌,掃過墻壁,墻壁留下印痕,掃過木柱,柱子被摳破,而郭心遠也是不遑多讓。
轉眼間,就已經爭斗了十余招。
可這老婦人雖厲害,但畢竟只是孤身一人。
而這周圍,卻有著錦衣衛!
“百煉索!”
剩下的錦衣衛番子一起將飛爪百煉索給投了過去。
本在爭斗的老婦人見狀,想要抽身躲避,可郭心遠哪能如她愿,力大氣沉的一刀直接揮砍下來,逼得老婦人不得不抬起雙掌招架。
可這一招架,百煉索卻直接就丟到了她的身上。
錦衣衛眾人將其圍成一圈,百煉索一拉,爪趾附著身軀內,直接讓婦人動彈不得。
“狗賊!”
老婦人揮動鐵掌,還想要將繩索掙斷。
見狀,郭心遠冷笑一聲,直接抽刀唰唰兩刀刺在老婦人的兩條胳膊處,將其給砍了下來。
雙臂斷處鮮血如注,臉色也是蒼白了起來。
沒了一雙鐵掌,老婦人當即失了威脅,只是言語之中還是不甘示弱:“朝廷鷹犬!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來抓我們?!”
“無冤無仇?”
郭心遠冷哼道:“吾乃錦衣衛,天子親軍!你等以武犯禁,肆意擄掠婦人女童,甚至做出那等喪心病狂之事,竟然還說無冤無仇?”
“我告訴你,你們的事犯了!”
聽到這話,老婦人不再言語,只是冷笑一聲:“哼!多說無益,現在我被你們生擒,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還敢嘴硬!”
郭心遠冷笑道:“等下了我錦衣衛的詔獄,看你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嘴硬!”
說到詔獄二字,那老婦人身軀不自覺一抖。
忍不住厲聲道:“你敢!”
“別說老身沒有提醒你,我們乃是血煞門的人,殺了我們,你們就等著血煞門無窮無盡的追殺吧!”
血煞門?!
聽到老婦人說的話,在場所有人當即臉色大變!
而郭心遠,也是不禁皺眉。
血煞門,是應天府周邊一個大門派,雖不是天下聞名的頂尖大派,但在應天府卻是赫赫有名。
這有名,不是好名,而是惡名。
門中弟子皆是修習血煞經以食血氣進補,經常在應天府周圍鄉鎮中擄掠婦人女童,將其活生生虐待致死,然后殘忍的將其剖心挖肺,手段極其殘忍。
按理來說,這樣的門派早就應該被朝廷剿滅,可未曾想竟然一直放任自流,甚至竟然囂張到進城擄掠!
其中關鍵就在于這血煞門的掌門名叫席槐,乃是二流頂尖高手,一身功力雄厚,修習血煞經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兇威滔天。
再加之門中也有不少好手,等閑高手前去根本不是對手。
而若是朝廷大張旗鼓的派遣大隊人馬前去清繳,對方又很容易得到消息,然后消失不見。
這一來二去,朝廷沒辦法,也就只能放任自流。
最關鍵的是,血煞門睚眥必報,但凡誰招惹到他們,都會被其追殺。
一年前應天府有一縣令調兵打算清繳縣中血煞門余孽,可沒想到消息剛傳出,兵員還沒開赴,就傳出消息縣令在家中被殺。
全家上下也滿門被滅!
這一件事情傳出來,更是讓整個應天府都籠罩在血煞門的兇威之下,誰也不敢招惹。
而現在,他們殺了血煞門的人……
一想到日后將面對血煞門無窮無盡的追殺,甚至會禍及家人,所有人都膽戰心驚,臉上露出驚恐神色。
“這下壞了!”
郭心遠心中暗道不妙,眉頭緊皺,只覺得棘手至極。
其他人更是站在那里,一臉猶豫,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大人,這可怎么辦啊?”
一個錦衣衛走到郭心遠旁邊,憂心忡忡的問道。
他們雖是錦衣衛,放在外面尋常人不敢招惹,可血煞門的人是尋常人?
連縣官都敢殺,甚至滅人滿門,他們誰不害怕?!
就在所有人都猶豫之時,顧鳳青爬了起來。
他只感覺體內五臟六腑都在隱隱作疼,仿佛被一塊巨石砸中一般,渾身氣血翻滾。
若不是前些天步入鍛骨階,恐怕今日就要死在這里。
“血煞門,又如何?”
顧鳳青走到老婦人面前,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沉聲說道。
“哼!小娃子修為不高,口氣倒不小!”見著顧鳳青說話,老婦人不屑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看你還能不能活過三日!”
“威脅我?”
顧鳳青面無表情,輕聲問道。
身旁,郭心遠偶然瞥了一眼顧鳳青,卻瞬間汗毛倒豎,心中悚然。
不知為何,身旁這位顧小旗看起來身受重傷,且修為也不高,可渾身所散發的氣息,卻讓郭心遠這入流高手都膽戰心驚。
郭心遠,悄無聲息的朝著旁邊挪了一步。
不知為何,站在其身邊,總有一股汗毛倒豎之感。
就仿佛,他身邊的這人,乃是一頭欲擇人而噬的兇獸!
……
“威脅你又如何?有膽量就殺了我!”
老婦人嗤笑:“算你小子走運,本想生擒你,沒想到你倒是果決和我搏命!早知落得如此下場,當時就該拼著那一刀,將你的腦袋捏碎!”
顧鳳青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心中卻想了很多。
他知道,今天自己是中了圈套。
這明明是血煞門的人,而總旗張慶給他的情報卻是一伙普通的賊子,甚至還指名讓他來辦,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讓他來背鍋!
血煞門這樣的龐然大物,青竹縣百戶所不敢招惹,就讓他出來頂鍋。
事情辦好了,那自然是百戶所的功勞,而他顧鳳青被血煞門追殺,也找不到百戶所的頭上。
事情若是辦差了,那也無所謂!
畢竟……
在他們心中,顧鳳青不過就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
“一箭雙雕嗎?”
顧鳳青抬頭看了看天色。
此時已經夜晚,不知何時,西邊掛起新月。
一股微風吹來,顧鳳青發絲飄揚。
血氣的氣息隨風飄來。
那是被血煞門人殘忍殺害,將其剖心挖肺的人的血……
“國朝動蕩,江湖門派割據天下。”
“剖心挖肺,生食人血,似血煞門此等喪心病狂之舉都沒人管,這天下……”
“我看不慣!”
話音既落,刀光乍起。
電光火石的剎那,眾人只聽見一聲‘鏘’的抽刀出鞘聲,響徹整個院落。
隨后,一道血色刀光充斥視野,仿佛連初生的新月都斬成了兩半!
咕嚕嚕~
頭顱拋飛而起,帶起血色如柱,隨后滾落在地上。
舉目望去,仍能看到頭顱中的雙眼,帶著不敢置信。
“鏘!”
顧鳳青還刀入鞘。
而在場的所有人……卻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這樣的世界,我真的看不慣呢!”
顧鳳青望著新月,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