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下午5:30,太陽西垂,天空呈現出火燒云。
距離青萍鎮不遠的一處山林內,模范慈父白浪,正帶著啞巴女兒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野外實踐課。
實踐主題是菌類專家莎爾芙小教授,手把手教導她那愚蠢無知學渣的老父親,如何采被靈機污染的異化蘑菇。
知行合一鞏固知識之余,也能養出自信樂觀,開朗健談的性格。唯一瑕疵,大概是傻芙子是個小啞巴吧?
面對不堪教化的愚蠢親爹,差點被自己的語速急哭。除此之外,還真是愉快又完美的下午。
這片山林一直延伸到山體內一處的溶洞,原本是一家穿山甲妖怪的老窩。早在第一輪大清洗時,這一家子就整整齊齊的被浪禮貌請進一口鍋中,洗凈鉛華與罪孽,快樂的去西天旅游。(嗯,‘西天’早在200年便崩塌破產)
此后,這片樹林因為背陰、潮濕、腐殖土等原因,又經過‘第18代導墳丸’專業認證,風水絕佳。最終被寵溺女兒的慈父布置陣法,改造成特殊菌子育種基地。
浪先后多次,將無用的妖魔邊角落、血肉殘渣……混合碎木屑,鋪灑在腐殖土與溶洞中,增強土地肥力。
以妖魔血肉與鬼物殘骸所遺留的污染靈機,人工誘導各類菌子發生不可思議的突變。
如今,不到短短半個月時間,這片陰森的森林連同山內部的溶洞,已經被蘑菇取代,變成一座五彩斑斕殺機四伏的童話世界。
父女二人親手種下的‘菌子’,不單單來自本土世界。同樣包含來自樂園的大禮包,巧克力口感的、蛋糕口感的、水果味的……
各類來自不同世界的優質菌類,經過本土獨特‘污染靈機’的扭曲墮化,紛紛野蠻生長,瘋狂畸變,一發不可收拾。
一株株堪比樹木的巨型菌菇拔地而起,地面被五顏六色的黏菌覆蓋,奇奇怪怪鮮艷奪目的蘑菇身上,長出有趣的眼睛、觸須、嘴巴。種類繁多、造型夸張,好似肯尼迪開敞篷車,腦洞大開到白浪目不暇接,直呼不可思議。
父女二人同樣各顯神通,與這些瘋狂嗜血的食肉菌子們展開血戰。身上濺滿彩色的粘液,拔出尖叫菇的舌頭、挖出大頭菇的巧克力腦仁……收集著最精華的‘菌菇殘骸’。
原本發出歡快嬉鬧聲與童謠的童話森林,轉變成絕望瘋狂的尖叫與喊殺,最終回歸一片寂靜。放眼看去,盡是倒折斷裂的大蘑菇,與開膛破肚汁水飽滿的中型蘑菇,以及瑟瑟發抖躲在陰影中的小蘑菇。
彩色粘液構成的大小腳印,一路連接到溶洞中,并未消失,反而反射出熒光。
本該漆黑的山洞中,盡是發光的彩色菌菇。大大小小葳蕤茂盛,從地面一路爬滿溶柱,覆蓋了頂層巖石,再倒立著垂下,構成一處沒有任何動植物的獨立生態圈。
空氣中漂浮著螢火蟲般,明暗不定的孢子聚合體,像極了未知的異星,又帶有此世節獨特的‘污染扭曲’特性。若眼尖的話,可以看到底層蘑菇的下方,累滿了皚皚白骨。皆是被致幻孢子吸引進來的無辜小動物。
莎爾芙對這夢幻般的美景毫無抵抗力,興奮又貪婪的大口呼吸,將各種孢子氣體吸入體內,然后以‘煉成陣’消化干凈,露出滿足表情。
看到女兒一副闖進糖果店打劫的快樂模樣,親爹立刻召喚魔象尊完成邪靈化,殺入這處美的令人不認破壞的魔窟中,繼續屠戮大業。
那些童話菌子受到刺激后,立刻暴露出惡魔一面,張開血盆大口、揮動觸手吸盤、發出刺耳尖叫、噴灑彩色孢子,彼此連接,化作不安蠕動的血肉蘑菇,開始消化敵人。
莎爾芙艱難的哼著三字經:“天婦羅!”、“天婦羅!”召喚出五只非生非死的嫁衣四天王,施展‘五鬼大搬運’,跟在爸爸身后撿尸。
將被白浪雙手撕裂打爆,流淌出奇奇怪怪熒光果汁與香味,深深吸引她口水直流的菌菇精華部位搬運走,打上標簽分類儲存。
再次回到青萍鎮已經是晚上,如今的小鎮夜不閉戶,治安極佳。無論城內城外,從陰間到陽間,都被浪的馬仔們犁了好幾遍。
當浪拉著五駕馬車,將一箱箱‘菌子樣本’帶回大饞寺,準備展開下一步‘城隍法域’改造時。脫發禪師帶著登門拜訪的空海和尚,已經等待多時了。
寺門口,終于盼到白浪的年輕和尚,主動上前:“金山寺空海和尚,拜見熬夜方丈。”
浪愣了兩秒,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就是‘熬夜方丈’!
于是立刻露出假笑,伸手與一臉懵的年輕和尚握了握手:“啊,久仰久仰。不知閣下所來何事?化齋嗎,本寺提供八大菜系,六個檔次的套餐。”
接著扭頭超大饞寺內喊道:“男賓一位,里面請!”
空海:“???”
為什么突然有一種來到酒樓的錯覺?這就是大饞寺嗎?了不起,了不起!
入寺之后,年輕的和尚開門見山:“熬夜方丈,小僧此次前來共有兩個目的。首先,附近四城同時爆發疫災,背后有妖魔痕跡。奈何小僧勢單力孤,想邀請貴寺一同出手,擊破邪魔外道陰魔,解救蒼生與水火,此乃大功德。”
浪深以為然的點頭,他本來就要破壞五毒真君的陰謀,引蛇出洞;同時利用救災廣傳大饞寺威名,收割美味值,散播美食文化。
眼前這個和尚可謂自投羅網,免費上門充當打手,白嫖一個戰力,浪自然不會辜負對方。于是欣然同意。
空海見狀大喜,原本正愁如何與大饞寺搭上關系?有了這個借口,一同出生入死,便能建立更深的友誼。
于是他乘勢追擊:“第二個目的,小僧想代表金山寺與大饞寺結盟,共同抵抗利欲熏心已入魔道的大虛空寺威脅。”
浪:“虛空寺?大師何來此說?”
“方丈毀去青萍鎮城隍金身,選擇在此立寺,恐怕已經得到那片舊日羅漢留下的‘貝葉’了吧?”
空海提問時,眼睛看向以魔象尊形象打造的酒肉羅漢金身。塑像的內部,散發出佛門法力,同時接收著城中眾信徒的信仰,正是那片‘貝葉’在起作用。
沒等浪開口,空海繼續說:“類似的舊日佛門奇物,虛空寺收集了很多,暗中打入后手,再散播楚國各地,想方設法流入所謂有緣人,或者有資質的妖魔手中,助其煉化,暗中進行培養。”
“此類‘舊日奇物’,蘊含舊日羅漢佛果痕跡,卻不受天道認可,不是序列,卻有助于凝聚佛門序列。一旦有奇才借助‘奇物’凝聚序列,疑惑大妖‘化佛為魔’,便正中虛空寺下懷。以因果為借口,強行收服,淪為傀儡附庸。”
“青萍鎮原本的城隍鬼王,以及肆虐數城的五毒真君,都是‘虛空寺’暗中預定的護法羅漢。貴寺供奉的羅漢從煉化那舊日貝葉起,也被虛空寺盯上,再難擺脫。”
在空海的解釋中,浪很快明白‘虛空寺’的惡毒手段。
天變之亂后,這個世界的精華被契約者榨干。有名有姓的神佛不是被殺、被回收,就是主動投靠樂園。
除了這批精英外,這個世界仍殘存少量不入流的散仙、羅漢,隨著天道扭曲,無法適應環境而隕落,最終形成各種‘舊日奇物’。
這些殘留著三流仙佛信息的‘物品’,對水盆丸這類沒傳承沒道統的修士來說,算是一條凝聚‘低端序列’的捷徑。
‘虛空寺’憑借楚地頂流的優勢,收集大量‘舊日奇物’暗中散播。偶爾有天才憑借‘奇物’凝聚出佛門序列;亦或水盆丸這種野生妖魔,逆煉這些奇物,凝聚出魔道序列,沖擊‘煉虛境’。
如果前者,則與大饞寺處境相似。待木已成舟,便拿著‘貝葉所有權’上門訛詐勒索,逼迫寺廟轉讓股權,南極惡獸操作。
如果是后者,培養出魔頭?那么更簡單了,佛門講究一個度化。舊日時代中,便不乏棄暗投明的佛門護法,魔王皈依所化的羅漢菩薩。此外,還有暴力降服的菩薩坐騎。
虛空寺家大業大,不少‘煉虛’的羅漢菩薩們,正需要一只頂尖的‘坐騎’。
空海:“我言虛空寺已入魔道,便是指他們暗中縱容培養妖魔,放任禍害一方,直到這些妖魔煉化奇物,凝聚出‘準序列’后,才會出手降服,度化成虛空寺護法靈獸。”
“面對少數潛力巨大的妖魔,他們非但不聞不問,繼續縱容下去,任其屠城滅城,甚至還會主動出手阻撓其他正道勢力斬妖除魔。待這些大妖魔‘煉神返虛’后,才出手鎮壓,解救萬民于苦難,功德無量,再為‘虛空寺’增加一尊新的羅漢菩薩。”
白浪聽完直呼內行,暗道真會玩。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感慨道:“還能這樣操作?”我需要學習的,果然還有很多啊!
聽到他語氣不對,嫉惡如仇的空海禪師有些疑惑,發出鼻音。
“嗯?”
“我是說這虛空寺當真可惡!卑劣至極,玷污了佛法!這也配楚地最大的佛門勢力?”
年輕的和尚憤怒點頭:“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