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飛艇劃破夜空中的云層,輝映著灑落其間的月光,如同一只巨大的飛禽在夜里覓食。
收斂起一身的氣息,葉撫輕步行走在木質的甲板之間。他的身邊有來來往往不少人,舵手、宮女、侍衛、文人墨客、廚子等等都有。不過即便他們就從葉撫身邊走過去,也沒法感覺到任何異樣。
也東張西望地打量著,自然不是在打量來來往往的人,而是在打量這機關鳥飛艇。
看著看著,他搖了搖頭。
“做工很好,動力裝置也十分有新意,可惜細節上差了不少。”
這機關飛艇用的是什么技術,葉撫還沒有了解不過,猜測應該便是所謂的墨家機關術。他在一些典籍上看過關于墨家機關術的介紹,從系統框架和裝構上看,腳下這機關飛艇比較符合其核心要義。
雖說墨家機關術在天下聞名,尤其是飛行機關更是稱二無一,但是在葉撫看來,腳下這機關飛鳥還是存在著許多紕漏。就動力系統而言,這飛艇用的是靈石作為動力源,用特殊的材料擠壓縮放靈石被激發后產生的靈力,以此作為推動軸承和齒輪轉動的力量,相較于傳統的單推齒輪而言,這艘飛艇采用了雙推。
就這雙推裝置而言,葉撫就可以找到一大堆紕漏,首先,雙推所產生的推力并非是單推的二倍,存在著一部分靈力的無意義消耗。在葉撫的眼里,這雙推裝置若是在其間構建一道連接紐帶,便可以產生二倍及以上的推力了。這是最大的紕漏,其次就是,這是飛艇的唯一動力來源,沒有問題,若是這一處出了問題,飛艇必將失去動力。并且,葉撫也沒有在飛艇上發現任何迫降裝置。總結起來就是,沒有一點防患。
當然了,也不能因此就說這機關鳥不行,只是在葉撫眼里很一般而已,畢竟他的技藝水平還是比較高的。
收掉這些路途的心思,葉撫一路向飛艇核心層走去,如入無人之境。
飛艇的核心層也就是生活區,裝潢很堂皇。掛燈琉璃盞、幔布輕羅紗、長壁綴彩畫、橫板刻刀木……
站在入口一側,一眼看去,便見到一群甚至青藍仕女衣的仕女懷捧大小玉盤,其間各色珍饈,香氣橫溢。她們邁步如蓮,步伐輕巧不急不緩,從走廊之間行過,梁壁之側的琉璃盞拋出些淺黃色的光,映照在一眾臉上,便顯出一片圓潤與明麗來,即便算不上絕色的容貌,在此間也是一片絕色之景。她們隨著前面一扇門打開,皆是埋下頭,挺直了背脊,好似將盤中珍饈送進那間屋是一件十分正式的事情。
葉撫跟在這列隊伍的最后面,走進了那間屋。
與外面的富麗堂皇不一樣,這里的裝置看上去要古樸得多,三兩書架靠壁而立,擺滿了墨藍色的老舊新書,一眼掃過去,便是“通鑒”、“良寶”、“墨語”、“陳堂”、“守錄”等字眼。
房間中間是一圍坐席,席間一個小方桌,坐在小方桌一邊的是披散著頭發和衣袍的李泰然。
一眾仕女,排著隊,挨個挨個將懷中玉盤珍饈放到李泰然面前,由其品嘗。
葉撫在心里面說了聲“李公子真是雅興啊”,就繞過一眾仕女進了屋。他可沒有興趣看一個男人在那兒吃東西。
之所以專程來一趟這飛艇呢,并非只是為了解決李泰然這件事的隱患,主要還是葉撫本來便想做個實驗。剛好這次興致很高,來了這里,就借由李泰然來完成這個實驗。既能夠解決李泰然給李四帶來的麻煩,又能完成實驗,一舉兩得的事情,葉撫覺得挺劃算。
葉撫在屋子里走了走,他隨眼一掃便知曉了李泰然書架上擺的這些書講的內容,基本都是一些“君子之道”和“食色之說”,沒有任何一本“帝王謀略”,不知道的人定然會以為他是個愛好吃的讀書人,而非高高在上的皇子。至于是不是這樣呢,葉撫覺得不是。
不過,葉撫也不管他李泰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了,反正這次的實驗跟李泰然是怎樣的人扯不上任何關系,只要有他這么個人就行了。
念及,葉撫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小窗遙遙一指,從北邊極遠之處閃爍一點星芒,片刻之后,一道金色的龍形氣息便盤踞在他的手指上。葉撫打量著這龍形氣息,在心里感嘆,“世間萬物,多姿多彩啊,想不到就這么點大的東西,就是一國氣運。”
如他的感嘆所言,縈繞在他指尖的正是疊云國整個國家的氣運。
轉而,他看向李泰然,在心里自語,“李泰然啊李泰然,你倒是真的跟你這名字一樣,泰然自若啊。我看你一天天玩得挺開心的,生活過得很滋潤,來試試看吧。我呢給你找了點事做,試試看吧,把這一國氣運背下后,還能不能像這樣開心滋潤。”
然后,他指尖再點,這道龍形氣息繞了一圈后,攀著李泰然眉心鉆了進去。但是李泰然并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依舊在那里細嚼慢咽地品嘗美食。
氣運之說,一直都是葉撫比較感興趣的一個話題。從最開始的魚木,到曲紅綃、齊漆七再到胡蘭、秦三月。他們之間的氣運是被葉撫觀察得最多最深的,也因此對其有著一些不解之處。雖說葉撫本身的修為很深很深,但到底是年齡擺在那里,許多事情沒有怎么去了解過。針對曲紅綃的濃厚氣運和齊漆七呈極數之差的氣運,葉撫便深入了解過,他能知道氣運與宿主之間相互影響,但是不太明白氣運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單純地是為了將人區分開來,還是讓世間之事呈現出差異性。
最令葉撫關心的是,秦三月的氣運實在是差到了極點,影響到了她的命運走向,這讓他不得不想辦法去解決。在等酒發酵完畢的十多天里,他不停地在研究這個問題,想從根本上去解決。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契機,正好碰到李泰然這檔子事,就索性把他當工具人試一試猜想,反正也看他不爽,沒什么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