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周周。”
何依依太過驚異,不由得再次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
“沒錯,第五周周。姓第五,名周周。”第五周周這個看上去十分纖細文弱的姑娘說起話來卻很是干脆利落,她上下看了一番何依依后,大致在心里留了個底。
“你說,你是來保護我的?”何依依并沒有對這個感到多大的驚訝,畢竟他習慣了這種事情。
“沒錯。”
“你?”何依依似乎對第五周周的印象都停留在了她文弱纖細的外表上。
第五周周并沒有對此感到什么不岔,畢竟她知道自己的外表不太像是能讓人安心的,不過外表這種事情嘛,也不好說一時改變。相由心生,修煉的人大都知道這個道理,強行改變外貌反而適得其反。
“誰讓你來的。”何依依率先想到的是自己家的那位,語調不由得泛冷。
第五周周明確地想了想,似乎接到命令時,說了自然就好,以她本來的身份,本來的面貌去。她便搖了搖頭,“這個不能告訴你。”
何依依聽此,心里打定,八九不離十了應當是自家姐姐或者老爹派來的。念此,他頓時沒了好心情。想著,來一個祁盼山還不夠是吧,又來一個。于此,他對她的看法也不再只停留于外表的文弱上,想著,總不可能派一個什么本事都沒有的人來。
“我明確地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何依依沒給好臉色看。
第五周周搖搖頭,“你需不需要沒關系,我只是在完成我的職責。”
何依依聽著這個語氣,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侍衛,心頭不由得有些疑惑,想著莫非是姐姐的朋友,或者在族中身份地位比較高的?
“那請你不要打擾到我的生活。”何依依倔強地甩了甩衣袖,大步離去。
走出十數步后,沒見到第五周周跟上來,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卻發現對方居然蹲在地上逗一只貓玩。這下他不明就里了,心里犯疑,“這似乎也太不稱職了吧?”
“罷了罷了,這樣更好。”何依依搖搖頭,拂袖向前走去。
又走出數十步后,他猛然驚覺,回想起了之前似乎隱約聽到過“唐康”這個名字,頓時心頭一股熱流涌起,直沖大腦,連番抓著幾個路人好一陣子激動的問詢后,才確定了,之前那句話的確是唐康圣人所說。
“這么說,唐康圣人是在明安城,豈不是……”他雙眼放光,那股熱切的期待幾乎要涌出眼眶了,“唐康圣人有可能在荷園會上露面!”
圣人啊,儒家圣人啊!
何依依光是想著這幾個字,意識都幾乎要顫抖了,完全拋卻了之前的不快,更是在心里打定了,荷園會一定要拼盡全力,要取得優異的成績,說不定就有機會與圣人唐康會晤。
這般想著,他沖開了步伐,想要快點回到宅邸去,然后讀書學習。
便是這份急切,讓他沒太注意到路邊的人。直到一聲驚呼,“何師兄!”
這道聲音讓何依依頓時如遭雷擊,呆滯片刻后,立馬大袖捂面,便要傍墻急走。
“何師兄!”更大更清晰地一聲呼叫,讓何依依無奈地停住了步伐。他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青白色儒裙的少女小跑著跑過來,她衣服的袖邊上,寫著“禹東”兩個字。在她后面,是好幾個身穿同樣色調款式衣服的人。無疑,他們都是何依依的同窗,同出于禹東書院。
何依依很無奈,他很想轉身離去,但是人家都看著了,便不好做出這假裝不認識的事情來。
“居心。”他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被喚作居心的少女聽此頓時臉上樂開了花,興奮地湊到何依依面前來,“看見背影我就知道是師兄你了!”
后面的一眾同窗都走了上來,不過他們沒有像居心一樣這般湊上來,隔著一定的距離,各自出聲,“師兄”、“師弟”的稱呼都有,但也就點到即止。即便是稱呼他為“師弟”的人也只得遠遠站在一邊,那一股明顯的隔閡感,如同鴻溝一般橫陳在之前。
何依依早已習慣了這樣,他的性格本來就不適合去收一堆跟班,所以這些普通的同窗自然地就和他沒了交際。他禮貌地回應了一番,也是點到即止,他心里頭很清楚,雖說是同窗,但終究是走不到一堆的。也就只有面前這個小師妹,同他才沒有身份的隔閡,也是差不多從小玩到大的。硬要形容起來,便是青梅竹馬吧,何依依也知道,這個優秀的小師妹是因為自己,才選擇了禹東這個并不頂尖的書院的。
“子溫先生他們呢?”何依依問。
居心捏著何依依的袖口,似乎是怕他跑了,“他們去和學府的人接頭了,我們就出來玩一玩。”說著,她挑了挑眉,一臉嚴肅地問:“師兄,為什么你一句話都不說就先走了?”
何依依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想看看沿路過來的風景嘛。”
居心鼓了鼓嘴巴,瞪大了眼睛,對何依依這種行徑很不滿意,“那你好歹把我帶上啊。這兩個月,我每天都過著沒有師兄的日子,很辛苦的。”
何依依拽開居心的手,“小心啊,我說你也十六歲了,得注意一下行禮了。”
居心百般不愿地松開袖口,“那你這次別又一句話都不說就不見了。”
何依依看著滿臉熱切的居心,一番思量下,還是說:“小心,我得回去念書了,明天荷園會。”
“回去?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居心眉頭一彎,“師兄,你好歹也是禹東書院的學生啊,難道不應該和我們一起學習,然后爭取在荷園會書院議會上有好的表現嗎?”
何依依當即一愣,頓時知道這姑娘又在打算盤,想套自己的話,以前可沒少被她糊弄,“我在這邊兒有住的地方,而且,沒有我,你們應該能表現得更好。”何依依說完,臉上閃過復雜的神情。
居心眉頭一蹙,從小玩到大,她很了解何依依,也知道他在禹東書院一行人中格格不入,或者說特立獨行的地位,很少交到知心的朋友。她也不忍心刻意地讓他更加別扭了,便不再多說那些話,只是以弱弱的語氣懇求,“那師兄好歹讓我跟你一起吧。”她以為,在這邊兒何依依也是一個人生活著,所以想著陪陪他,解解乏也好。
“子溫先生不會說嗎?”何依依問。
“子溫先生可疼我了,不會說的。”居心俏皮地眨了眨眼。
何依依想了想,“也行,不過你要禮貌一點啊,不能使你在家里頭的性子。”
“啊,什么?”居心不明白何依依為何特意這么說,按理來說,就他們兩個人的話,沒必要那么拘謹的吧。不過她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何依依理了理思緒,然后越過居心,同后面的同窗師兄弟師姐妹們說了一些話,大致是讓他們告訴子溫先生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擔心,荷園會時,會準時出場的。
相比起同窗而言,其他人對待何依依更像是平頭百姓對待達官貴人一般。這也就是何依依一個人出門來這明安城的原因。
大概還是沒有徹底放下心,何依依又四處望了望,但并沒有看到那個叫第五周周的“護衛”。
“算了算了,不去想這些。”
作罷,他便帶著居心朝著宅邸去了。青梅竹馬時隔兩個月再相見,自然是一番歡聲鬧騰。
劃破天際的是一道黑線,用黑盤來形容應該要更加準確。
唐康立于云端,感受著周遭靈氣涌動的程度。越來越大,越來越狂暴。
到了某一個極點后,“轟——”一聲從天邊傳來,周遭的靈氣瞬間被抽空,然后扭曲成狂暴的氣息,將云霧全部驅散,剎那之間,萬里之內,便是一片晴空。
像是割開了空間,自那涌動的天際線里,沖出一艘并不算大,但是氣勢格外洶涌的飛梭來。
唐康一身長袍獵獵作響,若不是一直有墨痕護體,這從天際涌來的狂暴氣息要瞬間撕碎他這一身普通布料做的衣服。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點,牽起一道長虹,自上而下橫陳在前,長虹化作堅實的屏障,阻擋那還在持續增長的狂暴氣息,免得對這片土地以及后面的明安城造成沖擊。他自然是不擔心明安城受到損害,他擔心的是已經穩定下來的大陣被觸發,若是被觸發了,便不再是陣勢了,而是可讓圣人伏誅的集攻防輔助一體的絕陣了。
那幡旗飄飄的飛梭割破空間,便是連聲音都沒發出來,靈氣被短暫割破的虛空吸了進去,然后又立馬復原,遠遠看上去,便像是帶著一道黑色的尾巴。
“陰陽梭。”
近了后,便能感受到一股格外玄奧的氣息,讓人無法說清。
飛梭的速度是瞬間降下來的,可以說是急停,但是其本身堅固到在這樣程度的急停下也并未損耗絲毫,而且上面站著的人都安然無恙。
看著飛梭甲板上,那站著一排的整整齊齊的身穿黑白及地長袍,頭戴豎直高帽的人,唐康緩緩吐出三個字。
“東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