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索倫的車后座上,李亢膽戰心驚的在主基調已經變成灰白色,太陽已經全落余暉都沒有的緬國山間穿梭著。
遠處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是這里應該是丘陵地帶,一路上一直起起伏伏,路邊零零星星的種著樹,但是稀稀拉拉的不成排不成行的,李亢問了索倫解釋說這些是果樹。
“你去敏行山做什么?”路上無聊,索倫問道。
“找人。”李亢倒也沒瞞著。
“哦。”
索倫的好奇心倒也不重,偷偷來到這里的都有一些不能說的秘密,職業操守讓他也沒再問李亢,反倒講起了他自己的生意。
他們家離邊境線近,因為邊境線二十公里以內不許交火的規定,他們那里還算安全。
聽到這個,李亢也安下了心,不能交火,那最起碼今晚算是能平安過去了。
索倫的家離這里并不近,摩托車騎了一個多小時,從天擦黑騎到完全黑透才終于到了一個有十幾戶人家聚居的小型村落。
村子里零零星星的亮著光,讓習慣了滬市繁華夜景的李亢覺得一陣不適應。
連在淡城的孤兒院都不是這樣的,最起碼還有個路燈啥的,可是這里真的是什么都沒有。
基建?開玩笑吧,國家都不太平,鬼去搞基建。
身在異國,不安感漸漸膨脹,李亢頭一次出國就是用這種方式,實在是心中不安。
警醒的四望,這里的房子很簡陋,有那么兩三戶直接住的就是窩棚。
還好,索倫的家還不錯,最起碼有正正經經的四面墻壁,有門有窗。
看這模樣應該是這附近最豪華的了,怪不得索倫路上挺自豪,跟村子里的人比確實算是過得好了。
進了院子李亢發現除了一列正房之外,他家的兩側也搭了兩排窩棚,里面亂糟糟的時候全是各種石頭,索倫說那些都是翡翠原石!
李亢一驚,這就是傳說中那種論斤賣的超貴的石頭?索倫家是隱形土豪啊。
索倫見李亢駐足不前,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不少華國人都有這個誤解,他也看懂了李亢的震驚。
便解釋道原石在緬國并不值錢,只有開出了好翡翠的石頭才值錢。
而這里的大多數,或者說是九成九,切開以后里面都只是石頭而已。
即使能開出玉石,一般也是成色不怎么好的,一大坨幾百塊的那種,和石頭沒什么區別,這樣也賣不出什么錢,想要靠這個發財極難。
能開出好翡翠的石頭都是在特定的場口里出的,那些場口都被各種勢力把持著,然后再有自己的銷售渠道。
他們這種小老百姓沾都沒法沾,也許他們這里一個村子的石頭都開完,都開不出一塊特別值錢的翡翠。
“原來如此。”李亢恍然大悟。
不過想到這些石頭哪怕成色爛,運到內地都能按幾十幾百一公斤的價格賣給頭鐵的鐵憨憨型初學者,李亢心中就是一陣火熱。
這是真正的變廢為寶啊。
但是內地的原石之所以賣的那樣貴,還是因為賭石的渠道被商人們把持,再加上運到內地的話,光運費就得不少錢了,似乎利潤也沒看起來都那么高,而且渠道為王的年代,李亢是別想插手進去了,便也不多想了。
但是這里卻是初學者的天堂,只是切著玩的話來緬國這里買這種石頭基本上是不用花太多錢的,那可比在內地動輒切幾百幾千的破石頭劃算多了。
他們家里也還是有幾塊好石頭的,雖然不知道里面到底能不能開出好玉,但是最起碼表現不錯。
索倫說了,那樣的石頭是不會像破爛一樣的擺在外面,都被他們藏著屋子里,藏在床底下,等著商人們來收。
原來如此,誰家沒點壓箱底的呢?
其實李亢明白索倫的意思,他家有貨,李亢也可以買……
但是買是不可能買的,他又不是來賭石,而是來救人的!
李亢今天又是飛機又是大巴的,奔波一整天早就累了。
跟著索倫推門進入房間里,卻發現里面有七八個人在屋子里扯著閑話。
他們講著李亢聽不懂的話,年齡大的兩個人穿著緬國傳統的長裙,和索倫看起來差不多幾個都穿的是老式衣褲。
看來緬國的年輕人服飾都在華國化了。
估計索倫也不是第一次帶人回家了,他家里人都沒有什么意外的樣子,反而客客氣氣的向李亢問好,用著拗口的漢語。
李亢也一一回應,索倫沒有多說,把他帶進了里間用木板隔起來的屋子里。
整棟建筑里只用木板隔出來了這么一小間,外面的大間里擺著架子床,足足七八個,看來他們全家都住在那里。
也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吧。
這間屋子應該就是專作待客之用了,里面收拾的干凈、整潔。
能不整潔嗎,幾乎什么都沒有。但是李亢知道條件如此,索倫也確實在盡力招待,感激且禮貌的倒了謝。
不一會兒,索倫又端進來一盤咖喱飯和幾個看起來很誘人的粽子,李亢正好餓了,也顧不得手臟不臟了,幾分鐘就把它們解決了個干干凈凈。
咖喱的味道怪怪的,并不合口味,但是粽子卻很清甜,堪稱美味。
吃飽喝足,李亢去了早年華國農村用的那種旱廁里解決了生理問題,然后就把自己那軍綠色的大包枕在枕頭底下和衣睡下了。
這一覺李亢睡的不太安心。
主要是因為這里是異國他鄉,人心難測,實在是有些擔心。
其次這簡陋的木板拼的床實在是太硬,也太不平整了。
及至凌晨的時候,剛剛迷迷糊糊閉上眼,就只聽得“嗖嗖嗖”和“砰砰砰”的幾聲響,有什么東西穿透了糊著透明塑料布的窗戶撞到墻壁,然后叮咚幾聲脆響后又彈落到地面上。
李亢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就被人一把扯下床。
他大吃一驚,正待反抗卻發現被壓的嚴嚴實實,動都難動一下,正要驚呼出聲時,一只帶著土腥味的手掌突然出現,把他的嘴死死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