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教官，晚上好。”
繆潔雖然穿著隨意，禮數卻是優雅端莊，忽略她臉上小惡魔的笑容。
黎恩的心中一陣無奈：“你和蘭迪串通好的？”
繆潔怎么可能承認：“你在說什么啊，教官，我只是有點睡不著，所以出來透透氣。這都能遇到教官，果然我們的相遇是女神的旨意呢？不陪我一起走走嗎？”
對于這種繆言繆語，黎恩已然習慣，自動無視：“透氣為什么要來教官車廂？”
還說沒和蘭迪串通。
繆潔卻是破天荒地感到委屈，伸手一指窗外：“因為在透氣的路上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
黎恩往外一探頭，果然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雖然看不見臉，但那個身高，那個發型，第二分校獨一份。
亞修·卡拜德！
和繆潔一樣，都是半途轉入新VII班的學生。
不論新舊VII班，轉學生都藏著不為人知的大秘密，而且彼此之前都隱隱有感覺。
“我可不是故意找他的茬哦，但是亞修同學的很多行為確實不太正常……雖然我也沒資格說他，但明天是鄰邦會議最關鍵的一天，我有點不太放心。”
“你不是都預讀到，做好準備了嗎？”黎恩問。
“是預讀到了，但沒有真正發生，還是會擔心，教官就一點都不擔心嗎？”繆潔反問。
“也對。”黎恩點點頭。
就算做了那么多準備，還是會忍不住考慮一些意外的情況。
如果列車炮第一炮就打中海都怎么辦？如果獵兵里有高技術人才，能夠修復雪倫留下的暗傷又該怎么辦？
和同伴之間的聯絡和確認，也是一種自我的排解，明明計劃早就擬定好了，只差執行。
不過對于亞修，黎恩還是有把握的。
反正今晚躲不開繆潔，索性——
“一起跟上去看看？”
“教官是在邀請我一起做壞事嗎？”繆潔湊近，眼神促狹。
雖然說得不無道理，但黎恩仍是不假辭色：“不想來就算了。”
“我要去。不管是當教官的共犯，還是被教官做壞事，我都不會拒絕，你休想撇開我。”
繆潔一把抱住黎恩的胳膊，讓其緊緊陷入規模可觀的胸口。
黎恩本想拒絕，但她太大——聲有可能會引起亞修的警覺，他本就是除了黎恩之外，新VII班最敏銳的孩子，只能暫時忍住，從列車后面的草叢里悄悄靠近。
很快，兩人看到了俯下身子，蹲在草叢里的亞修，通過軍用加密通訊裝置偷偷地聯系著什么人。
“——喂，你夠了。別以為我每次都會照著你的意思做。”
“哎，你別這么沖動嘛。”通訊的那一頭是一個輕浮的聲音，“我可是完全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喔——更重要的是，連接上了吧？從莎薩蘭特到拉瑪爾的線。”
“唔！”亞修的身體為之一頓，“就跟你說得一樣，各個點開始連接起來了。光著腳哭喊著走在山路上時，被失意大叔牽著的事……被大叔帶著乘坐像是夜行列車的東西的事……來到閃閃發光的地方……被介紹給‘那個人’……呵呵，每個都是濫好人啊。”
“這樣啊……反正大致上都和預想的一樣吧。”那一頭輕嘆了一聲。
“你這家伙，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再快一點——！”亞修怒罵。
“就算我告訴你什么，難道你就能接受嗎？”對面強硬地打斷，并反問，“要親眼確認這一切，是你自己說的吧。”
“算了，我的立場至今都沒變過。”亞修放棄了爭論，“這次跟‘幕后黑手’有關，你可要全力以赴哦。”
“啊，關于這一點，難度好像有點高耶……不管怎樣，這次的演習大概掌握不到什么大情報吧？”
“這可不一定。”
聽到這個聲音，亞修的身體劇烈震顫，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跳起來，轉過身，愣愣地看著從暗處走出的黎恩和依舊死死粘著教官的繆潔。
“你，你們是什么時候在那里的？”
“差不多從一開始就在了哦。”繆潔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下次偷偷摸摸出門要小心一點，別被人看見了，嘛，帶著那么大的裝置想偷偷摸摸也很難。”
“你這女人，一直都在懷疑我嗎？”亞修恨得牙癢癢的。
“是你做的太明顯了。”繆潔一臉云淡風輕，“我可是黎恩教官最最寵愛的學生呢，他額外教了我很多很多東西，能說的，不能說的——明白了嗎，我才是教官真正的第一名。”
這當然是繆潔的私貨，黎恩除了和繆潔下棋，討論如何和宰相分庭抗禮，并沒有教她額外的東西。
但他卻沒有否認，因為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繆潔今晚出現在這里絕對會被懷疑，以對面的能力，一個晚上足夠把繆潔的底細查清楚——伊格雷特這個姓氏本就是最大的破綻。
在今夜之前，不，準確的說是在攤牌之前，繆潔一直都很小心地避免和政府方面的人接觸，愿意和黎恩一起出來，已經是一種冒險。
一個搞不好就會影響繆潔最關鍵的一步棋。
要知道，在重來之前，繆潔一直等到亞修離開，只留黎恩一個人的時候，才從暗處出來，耍小花招，試圖拉攏黎恩。
現在提早出來，只能由黎恩來抗下所有，反正明天之后，黎恩的表現也足夠扛得起這一切，不會讓任何人覺得不對。
輕輕抬起手，示意繆潔閉嘴，繆潔果然收斂，乖乖地站在身后，一點都看不出平時的惡劣性格，有的只是一個跟班和棋子該有的服從性。
黎恩開口說道：“對面的是雷克特少校吧，這個軍用通訊裝置也是你的杰作。”
“答對了。”對面坦然承認，“用的是加密回路哦。順帶一提，米莉亞姆和黑兔沒有參與，請不要和他們說。”
“好的。”黎恩答應了，“你還有事嗎？”
過于平靜的態度，反而讓雷克特有點發愣。
“啊嘞？不是你有事要問我嗎？”
“因為亞修被我發現，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有過一次經驗，就是方便。
“不能說是意料，是直覺吧，我這點一直都挺靈的。你會關心你的學生，第二分校就那么點人，亞修很難不露出馬腳，所以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原來如此。”
聽上去像是扯淡，但黎恩信了，因為這就是雷克特的能力，和克蕾雅的“整體性聯覺”相似卻又不同的能力。
“不過直覺這種東西就是這樣，有時候穩，有時候不穩，你說得‘不一定’我確實一點感覺都沒有，是因為沒和克蕾雅一起到現場嗎？還是——方便透露一點嗎？”
“明天你就知道了，你還有你背后的人，一起看著吧。”這就算是黎恩的宣戰布告了。
雖然不說，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也能感受到，但既然機會送上門來，黎恩也不會錯過。
“我知道了，我們會拭目以待。”聽出黎恩話音有異，雷克特也收起輕浮，“明天將會是辛苦而漫長的一天，你們早點去睡吧。”
說完，雷克特主動切斷聯絡，黎恩則將目光移向通訊機前的亞修身上：
“你有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