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拒絕(第1/3頁)
初秋的冷雨澆滅了江都酷夏尾巴上的悶熱,關姬素來不喜歡江都城的夏季,她更喜歡橘林館的氣候。
于是她又回到了這片屬于她的地方,起碼這方圓百里之內,她的話就是政令。
如同返鄉團一樣,隨著北府動員攻伐關中,關姬回到橘林館居住,也帶動了麥城七坊小范圍的復興。
可主要的工匠都已經轉移,現在也僅僅是恢復了一定程度的產量,吸引了許多從江都方面的游商。
在北府兵全殲吳質雍涼軍團的時候,前線的消息才陸續抵達江都,在江都這里經過沉淀、篩選后才向四方抄送。
一些對劉禪、孫大虎夫婦來說如同噩夢的軍情奏報也壓制不住,以非正規渠道流入橘林館。
關姬細細審視這些軍情奏報,一個是北府前鋒虎牙、鷹揚二軍包圍上雒城,圍而不攻,保證偏軍可以不受上雒守軍干擾,能繼續深入;而這座被北府前鋒關在籠子里的猛獸,仿佛是獻給田信的禮物,隨著田信抵達,陣前以一手神射擊垮守軍戰意,迫降魏興部三千余人。
第二個是藍田關的詭異戰斗過程,藍田關是魏軍無論如何都要堅守的關隘,要么會經歷一場血戰,要么北府兵會繞過藍田關。
結果青龍現于藍田,守軍戰意瓦解,協助前鋒部隊全殲魏國前將軍張虎所部,叛將吳班的腦袋也被砍下。
不出意外的話,八月十五前一定會有更大的,決定性的奏報送抵。
關中決戰塵埃落定,意味著吳質賭輸了,北府賭贏了;而旁觀的魏帝國戰略上贏了,一起旁觀的漢帝國戰略上輸了。
對關姬來說另一場戰爭也開始了,戰爭的號角隨時可能吹響。
她已蓄勢待發,就等一個動手的信號。
終于,八月初八日時,李嚴車馬匆匆來橘林館拜訪關姬……如果可以,李嚴很想推掉這起委托,可各方面委托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太多的人希望他出面來詢問風向。
甚至……要趕在田信本人回來前,造成既定事實。
雨水清冷,兩頭巨大戰象就在橘林館涼棚內避雨,李嚴來時可見這兩頭大象正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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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的草束,可以認出是大捆的苜蓿。
這是馬超所部在臨沮放牧的產物,期間曾有兩千余魏軍軍吏在臨沮勞作,他們最大的貢獻就是平整土地,播種苜蓿,造出了大片的優良牧區。
臨沮周邊河谷、山谷都是一片片的小型牧場,可惜被馬超緊緊握著;名義上能插手管理的太仆卿孟達不管不顧,別的衙門也不可能越過太仆卿衙門去過問、管理臨沮的畜牧事務。
另一個能插手、過問臨沮牧場的就是江都尹衙門,李嚴自然不會去找馬超的不痛快,畢竟馬超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可臨沮牧場就在那里,朝廷機構、職能日益全面,官廄已不能滿足公務用馬,必須開辟、規劃新的牧場,用來繁育、飼養公務用馬。
而現在即將落入朝廷掌控的麥城又發生變故,隨著關姬重返橘林館,那么麥城七坊、周邊鄉邑的基層官吏自然會聽麥城令的政令。
麥城在南,臨沮在北,相互為依靠,這讓朝廷很不好處理。
此刻李嚴多看了幾眼大象食用的牧草,就收斂心緒,遞上關羽書信后來到偏廳靜靜等候。
他也沒有等多久,關姬就領著長公主家令孟姬一起來到正廳,正廳、偏廳之間垂掛竹簾。
關姬臉色很不好,握著李嚴遞上的家書還在猶豫,隔著竹簾能見李嚴垂首模樣,看不清神情變化。
已經可以預料北府即將取得關中,那就沒人能從北府手里拿走關中;即便北府樂意,關中士民不見得樂意。
戰場上無法辦到的事情,就要從桌子上辦到。
仆從為偏廳的李嚴奉上茶水,李嚴不敢飲用,垂頭解釋:“殿下,此雖家事,亦是國事。仆于禮而言是漢臣,自當為漢室社稷做謀,故無從推諉。而于私,陳公于仆恩同再造。今仆為江都尹,自當斡旋爭端。”
關姬只覺得手里的家屬沉甸甸的,這是一封從感情上脅迫、裹挾自己男人的書信。
從大義、從仁德、從各方面分析,講述了一個很簡單又可行的方案:田嫣入宮當貴妃,可以避免漢室內戰。
這脅迫的不僅僅是田嫣一個人,自己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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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等于自己帶著兩個孩子都站到了漢室陣營,留給田信的選擇絕然不多。
此刻面無表情,對應廳外的雨幕,她只覺得有些凄涼,
這份母親的手書,也只是母親的手所書寫的,具體內容一定出自很多人的籌劃。
用父母之情裹挾自己,造成田嫣婚事的既定事實,再給出一個難看、窘迫又危險的選擇題給田信:到底是要夫妻和睦、小妹幸福長遠;還是要爭到底?
一環套一環,受限于感情,隱隱有窒息感,還有極大的、越來越深重的憤懣。
母親被人利用,自己、田嫣被利用……這一切布置都是為了束縛田信;可這一切布置的過程里,關姬感受不到一點被尊重的感覺。
仿佛這些人料定能使自己屈服,能使田嫣屈服。
是看不起自己,還是這些人太過自負?
還有母親,肯定是受了許多道德方面的壓迫,才違心寫下這份遺害深遠的家書。
思索著,兩行淚水涌出,順著白白脂粉臉蛋滑落,帶走一些新敷的珍珠粉,在臉上留下清晰兩道痕跡。
這是李嚴看不到的事情,他依舊頭垂著,等待關姬的決斷。
孟姬侍立一側看著這一切,只是垂目不語,命運之神奇讓她成了公主的管家,跟著典滿相處的時間里更學會了沉默和閉嘴。
關姬轉手把母親的家書交給孟姬,聲音冷冽:“本公素知正方公為人,亦知事態端由。恐怕今番正方公要失望而歸……也不讓正方公白跑,待云散雨停,本宮就搬離麥城。這橘林館,本就不該有,燒了為好。”
“殿下,何如此剛烈?”
李嚴拱手規勸:“仆以為尚可斡旋,不必使諸公難堪。”
“正方公不必再勸,本宮這也是為朝廷好。本宮若是拒絕,待夫君回來,必追究主謀。到時候就怕父親難堪,余下余下種種于我夫婦何干?”
關姬說罷起身就要朝正廳外走廊走去:“近日雨水繁多天氣陰寒,正方公多休息休息。”
說完關姬就走了,孟姬緊隨而去,只留下偏廳的李嚴獨自思考勢態后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