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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鼓第三通擂響之際,李嚴與徐庶至江都尹衙署。
此時,江都北城、南城城內的都亭亭長已開始動員亭卒,征發本都亭青壯逐步封鎖各處街道。
許多街道口依舊被柵欄圍著……城中有常備柵欄是正常的,夜禁時在暮鼓擂響時,柵欄就會封鎖街道口,由本處都亭亭長負責巡夜安排。
也只有城鎮才會施行夜禁,正常情況下只有夜里產婦臨盆、家里殯喪之類涉及生死、人倫的大事,才能在夜禁時走動。
另有晨鐘暮鼓的說法……其實清晨、入夜時,都是鐘鼓交替擂響,區別是先后順序不同。
江都尹衙署前,李嚴剛一下馬,就囑咐圍上來的屬吏:“布告北城、南城士民,緊閉門戶,不得收藏、隱蔽案犯。若有包庇,以案犯等罪!”
隨即邁步登石階,在衙署臺閣門檻前又扭腰轉身,對徐庶說:“元直公,麥城、鄧城是街坊制度,江都是都亭之制,兩者類同,可有較大差異?”
街坊制度最初源自北府府兵軍屯時的據點,小的有營坊,大的是部坊;麥城、鄧城修筑、發展的過程中,自然引用了熟悉的街坊制度。
跟都亭制度一樣,一個個都亭轄區、一個個街坊轄區都是一個獨立的片區,本身就有一道土墻或木墻、柵欄圍起來,留兩到六個出入口,每個出入口始終設立守門的人。
沒有路引,沒有擔保人,外人就很難進去。
都亭制度汲取了街坊制度的嚴格一面,所以從治安、防盜方面來看,兩者功能一致。
要說區別,那就是街坊的轄區面積更大一點,坊內宅院面積、規格固定,沒有超規格的宅院;所以每一個街坊的常住人口數量是穩定的,而多出的面積則是規劃的菜地。
每一個街坊的四周有一圈菜地,外圍有圍欄,菜地與街坊住宅區也有一道柵欄用來隔離小孩、雞鴨鵝等禽類。
徐庶大概理解李嚴問這話的意思……因為街坊制度設立之初就留了日常所需的菜地,街坊里的百姓外出的需求較少,減少了許多無謂的流動,可以集中在街坊里從事手工業生產。
同時各個街坊之間,算前來有三四道圍墻阻隔,還有兩道菜地這么大的空闊區域做隔離帶,因此任何企圖非法跨越街坊的賊人,都要冒很大的風險。
又因為有菜地滿足日常生活,街坊內常住人口固定,突然出現一個生面孔,是很刺眼的事情。
兩相對比,江都的各都亭之間就一道墻壁做隔離,又人口流動頻繁,看似已經網格化管理,可依舊有太多的破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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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不想討論北府制度的優越性,李嚴擅長這個,真跟李嚴討論,會被李嚴從各個方面折服。
于是,徐庶略作思索:“正方公言下之意是?”
“別無他意,只是各都亭之間易于賊人奔竄、潛匿。”
李嚴說著兩手比劃:“是故,應張大網,逐次搜捕。凡搜捕過的都亭,士民也當緊閉門戶不得出入。街道有奔竄者,論罪!”
徐庶稍稍考慮也就輕輕點頭,事情必須要快速、干凈的完結,不然會牽連許多人。
涉案的人太多了,又是表面上‘前程似錦’的那么一批人,所以在江都城中有各種千奇百怪的人脈。
這些你平時巴結,擁有良好關系的人跑到你家里,你幫他還是揭發他?還是拒之門外?
幫的話,忠義名聲是有了,可你絕對會死;拒之門外、或揭發,那么你名聲就完了,社會人格會就此死亡。
如果不想牽連更多的人,就按李嚴說的辦,用最苛嚴的方式把江都城過篩一遍。
大致思路確定后,就等陳到的到來,真正抓人的主力只能是執金吾陳到麾下的緹騎,其他人只能干一點外圍工作。
畢竟,抓的是犯案罪官,不是別的什么。
尚書臺已成擺設,在李嚴、陳祗入城見關羽的第一時間,就被關羽派人保護起來。
此刻太陽剛剛升起,尚書仆射郭睦、兵部尚書鄧芝聯合簽字后,關于‘除中護軍陳到為假執金吾’的詔書就擺到了黃權面前。
官職升遷有許多說法,如果是陳到加官、兼任‘假執金吾’,那么關羽當時會用加拜、兼領這樣的口語,而非‘除官’。除,就是免除現在的職務,去擔任新的職務。
畢竟,執金吾、中護軍這兩個職務疊加在一起,太過于沉重。
黃權硬朗的身影此刻仿佛縮水了一些,他提筆一勾一畫簽字,臉上看不出喜怒,簽字后扭頭去看庭院內陽光下明艷綻放的秋日菊花。
郭睦確認無誤后,拿了詔書就去找關羽用印,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鄧芝卻沒有走,取來熱水和曬干的今年菊花,加入一顆桂圓,幾個枸杞和兩勺茶粉烹煮茶湯,端一杯給黃權,才說:“黃公,據職下所知,長公主走時,已毀棄橘林館。若非正方公極力規勸,麥城士民必然奉命砍伐林木。”
“伯苗,這本是一樁好事。”
黃權攪動自己的茶湯,還加了半勺紅糖調味,依舊堅持自己的固有看法:“如今紛紛擾擾,意欲為何?還有大將軍,為何姑息縱容?”
說著長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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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關羽態度鮮明一點,也不會讓事情失控發展到眼前這一步。
關羽幫女兒、女婿并表態,天子近臣哪里敢做這些事情?如果關羽明確幫天子近臣謀算此事,長公主又怎么敢這么激烈的抗爭?
黃權去過幾次橘林館,也喝過幾次田信調制的薄荷水……現在好了,關姬臨走前破釜沉舟,讓麥城士民搗毀橘林館,還用兩頭大象踩踏田信的小花園……簡直不敢想象田信回來后的暴怒。
田信對財物、奢侈品沒什么概念,這不是錢多錢少能解決的事情。
那可是田信一點點看護、培養起來的小花園,是精神寄托,就這么沒了。
以黃權對田信的了解,在天子近臣的性命、小花園之間做個選擇,田信很大可能會選擇自己的小花園。
說的難聽一點,在一百個天子近臣和一百個流民之間,田信有較大可能會選流民。
現在不用選了,小花園沒了,妻子、兒子、妹妹被逼著走臨沮避難……朝廷必須有所回應。
天子近臣這撥人不可能跑到關中自殺謝罪,那只好由關羽動手。
“嘿……世道。”
黃權唏噓不已,越發覺得董允這些人在賭博……可賭注的收益、籌碼有些不對等,不知道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偏執、瘋狂,非要這么做。
不過也對,不是人人都那么理智,也不是時時都能理智。
鄧芝思索著,也是跟著黃權嘆息一聲。
他瞥一眼現在依舊沉穩的黃權,推斷黃權并不知曉真正的內情,不清楚勢態波及范圍之大。
現在就是不知道吏部尚書蔣琬、工部尚書李朝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不報,被查出來,那尚書臺就真的變了。
特別是蔣琬,尚書臺改制前是選曹尚書,選曹尚書郎是陳祗,現在陳祗捅出這么大的事情,蔣琬究竟知情多少?
或許蔣琬知情,陳祗知道蔣琬知情……可陳祗敢不敢供述此事?
黃權也在打量沉思的鄧芝,身處角度不一樣,思考事情的側重點就不同。
這一輪事變后,尚書臺肯定會變……以大將軍追求中立、均衡的一貫作風來看,極有可能把鄧芝踢出尚書臺,外放做個郡守。
以免李嚴乘勝追擊時糾集鄉黨、親舊,形成另一股力量。
不同于理想化的廖立,廖立一言不合就敢辭職下野,跑回老家遙控指揮湘州的政務、民生;而李嚴事業心強烈,能待在中樞,絕不會去地方。
黃權飲茶之際又是一聲長嘆,鄧芝外放,誰能做好兵部尚書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