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駿乘興而去,敗興而歸,情緒低落的回到超市,繼續開門營業。
“小吳老板,你可算開門了,我都來三趟了,快,快給我稱點兒米,就等著米下鍋了。”
超市剛一開門,隔壁樓的林大媽走進來,遞給吳駿一張百元大鈔,一臉焦急地說。
“不好意思啊林大媽,出去辦了點兒事兒,這么著急,您沒先去別處買點對付一下。”吳駿調整一下心情,收完錢笑著問一句。
林大媽道:“嗨,我們家一家老小,現在就認你這口,挑著呢,你小子現在生意好了,開始膨脹了啊!有你這么把客戶往外推的嗎!”
吳駿笑道:“開個玩笑,您別介意,像林大媽這樣的老顧客,就算拿林志玲兒跟我換我都不換,您稍等,我這就給您稱米去。”
吳駿說完,轉身朝米面區走去。
“你小子,就會耍嘴皮子,你大媽我哪兒能跟人家比呀!比不了,比不了。”林大媽嘴上謙讓著,心里卻是樂開了花,跟著吳駿朝米面區走去,“來,小吳,大媽幫你撐袋子。”
進去沒兩分鐘,兩人合作稱完米,吳駿將林大媽送出門。
見林大媽起步有點猛,吳駿提醒道:“林大媽慢點走,別摔了。”
“慢不了,慢不了,等著米下鍋呢!”林大媽拎著米袋子,小跑著跑出超市,腿腳利索的哪兒像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吳駿看得忍俊不禁。
林大媽剛走,又來李大媽,王大爺,中午的客流還在持續,吳駿投入收錢稱米的重復工作中。
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十分,進店的顧客明顯少了起來,吳駿這才有空喘口氣。
下午2點到5點,超市的客流量有限,3個小時賣不了300塊錢,利潤更是少的可憐。
吳駿從超市內收拾了兩大包吃的用的,出門打車,直奔石門市一院。
市一院1512病房。
吳駿一進門,就聽到了老媽的大嗓門。
馬冬梅大著嗓門兒道:“大姐,以后你可不能再這樣了,不能這么縱容他!”
吳駿看到許秀蘭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坐著,低著頭不說話。
“媽,許阿姨,怎么了這是?”吳駿將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一臉疑惑走向二人,兩人一向好的跟親姐妹似的,從沒像現在這樣說過話。
“小駿來了啊,快來坐。”許秀蘭聽到聲音,轉身看見吳駿進來,伸手幫他從病床底下拽了個小馬扎,招呼他坐下。
“還能怎么了,你許阿姨剛發了工資,又給那個白眼狼拿走了!”馬冬梅朝吳駿抱怨道,“當時我沒在場,我要在場,非得教訓教訓那個白眼狼!”
吳駿一聽這話,不用想也知道,老媽口中那個白眼狼,肯定是王洪亮那小子了。
吳駿聽到這里很不爽,對許秀蘭說:“許阿姨,他再敢來跟你要錢,你給我打電話,我削他。”
“唉,這次他是真的遇到困難了,”許秀蘭長吁短嘆地說,“兒媳婦的倆弟弟,說是因為跟小流氓打架還是怎么著,在拘留所里拘留了好些天,那倆孩子剛考上大學,出了這么檔子事兒,他倆上大學都是問題了……”
“呃……”吳駿聽完,臉上有些尷尬,原來是這么回事,自己正是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
不過,自己怎么就成了小流氓了?
從許秀蘭的長吁短嘆中,吳駿了解到,王洪亮出來后,胡艷梅一哭二鬧三離婚,讓他給兩個弟弟走關系,消案底。
找了辦事兒的人,據說至少需要三十萬多萬,王洪亮正東拼西湊地湊錢呢。
這件事因他而起,他這個當姐夫的只能把責任擔起來了,要不然,就是妻離子散的下場。
吳駿在一旁靜靜地聽許秀蘭說完,開口問道:“對了許阿姨,聽說他姓王的,手底下還有一家大米加工廠?”
“是有那么一家小工廠,”許秀蘭道,“老王以前就是那家工廠的廠長,他在的時候,工廠的效益還過得去,他走后,他兒子接了過去,這還沒兩年呢,聽說是開不下去了,廠里的一些設備早被他賣的七七八八,錢也花的差不多了。”
許秀蘭看著吳駿,在心里跟王洪亮做著比較,唉聲嘆氣道:“你說都是年輕人,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他平時要是省著點兒花,現在也不用到處去借錢。”
馬冬梅在一旁補刀道:“大姐,他要是不張羅著兩個小舅子跟人打架,他也用不著借錢。”
吳駿附和一句:“對,我媽說的對,他這是咎由自取,不用同情他。”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回就算了,不能有下回了。”馬冬梅一句話,結束了關于王洪亮的話題,問吳駿,“小駿,現在超市的生意怎么樣?”
吳駿笑道:“好的很,大米一天比一天賣的多。”
許秀蘭在一旁道:“小駿上次帶過來那大米是真好吃,我們家干了這么多年的大米加工廠,我還從來沒吃過那么好吃的大米的,不愁賣。”
“好啊,這就叫因禍得福吧。”馬冬梅回身,拉起床上吳廣強的手,哽咽道,“他爸,你聽到了嗎?小駿現在掙錢比一些大老板掙得都多,咱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你睜開眼看看啊。”
病床上,吳廣強閉著眼,面無表情,神情很安詳,突然,一道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枕著的枕頭上。
馬冬梅替丈夫擦拭一下眼角,哽咽著說:“小駿,你爸能聽到,他能聽到,這次做完手術,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許秀蘭見狀,眼淚撲簌撲簌地直掉,吳駿一家從最初的絕望里一步一步走出來,她都一一見證了。
最困難的時候,馬冬梅一天只吃一個饅頭,時隔半個多月,這一家現在的情況好太多太多了,她由衷地替這一家子感到高興。
吳駿抽了抽鼻子,轉過身,拿手指揩了一下眼眶,又哭又笑地說:“媽,你要不要這么煽情啊,這一幕的煽情效果,都能去拍電視劇了。”
馬冬梅笑罵道:“臭小子,又開始皮了,跟你小姨一個樣兒,欠揍。”
在醫院一直待到下午四點,不等馬冬梅攆人,吳駿很自覺地走了。
打車回到超市,還沒開始上人,吳駿坐在收款臺后面的老板椅上,想著心事。
在醫院跟許秀蘭聊天的過程中,他了解到,王洪亮手里那家叫做“鴻運大米加工廠”的工廠,現在只剩一些沒賣掉的小型加工設備,還有庫房一點兒賣不出去的已經霉變的庫存,就剩個商標值點錢了。
那個大米商標對自己來說,可遇不可求,很珍貴。
但對王洪亮來說,拿在他手里,就是一張廢紙。
自己為了買個大米商標等了二十多天,才等到一個王洪亮。
王洪亮想賣商標,估計等的時間要更久。
他現在又因為兩個小舅子的事情,急需用錢,四處借錢。
自己急,他王洪亮更急。
看誰能沉得住氣吧!
想通這點兒,吳駿整個人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