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上，黃自立的出租屋內。
房門口堆滿了酒瓶，速食食品的包裝。
單人床上的被子也揉做一團，看上去極其邋遢，還有一股臭腳丫的酸臭味兒。
黃自立酒醒了大半，一臉尷尬地說“地方簡陋了點兒，讓大伙兒見笑了。”
吳駿捏著鼻子說“老黃，嫂子要知道你這副德行，估計不讓你回國了。”
蔡迪恒沒說什么，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這種居住條件，他這個富二代還是頭一次見到。
戎蓉在一旁解圍說“吳總，蔡總，黃哥，你們先去對面我屋里坐會兒吧，我幫黃哥打掃打掃。”
黃自立借坡下驢說“好好好，先去小蓉哪兒坐會兒。”
“行吧，麻煩戎小姐了。”吳駿也表示贊同。
黃自立這間出租屋，搞得跟生化池似的，實在沒法進人。
戎蓉轉身來到對面，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把三人請了進去。
一樣的格局，一樣的面積，戎蓉這間小屋打掃的干干凈凈，布置的利利索索，和對面黃自立的生化池天差地別。
“我這兒沒茶葉，吳總你們喝點兒水，聊會兒天，我去幫黃哥把屋子打掃一下。”
戎蓉給三人倒了水，轉身去對門幫著打掃衛生。
“老黃，你什么情況啊？”吳駿一臉狐疑地看著黃自立，感覺他和戎蓉的關系不太一般。
“老吳，你別瞎想啊，哥們兒什么人你不清楚嗎？”黃自立擺擺手說，“朋友妻不可欺，我是打算把小蓉介紹給你做媳婦兒的，我對小蓉沒有一點兒其他想法，我倆就是老鄉見老鄉，相互關照一下。”
“再說了，沒看我倆住對門嗎，真有啥事兒，我倆還分開住嗎？”
吳駿聽完黃自立的解釋一臉尷尬，未來大舅子就在旁邊呢，老黃這兒又說給自己介紹對象……
“咳咳……”蔡迪恒也一臉尷尬地咳嗽兩聲。
吳駿介紹蔡迪恒說“蔡迪恒，我女朋友她表哥，認識一下。”
“呃……你好你好，失敬失敬。”聽到吳駿對蔡迪恒的介紹，黃自立一臉尷尬。
“黃先生你好。”蔡迪恒保持微笑，和黃自立握手。
“吳總，黃先生，你們先聊，我去樓下附近便利店買點兒茶葉。”相互認識一番后，蔡迪恒很知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
吳駿對蔡迪恒揣摩心思的功夫極其滿意“麻煩你了小蔡，對了，再買包煙。”
“好的吳總。”蔡迪恒起身離開，走的時候帶上房門。
蔡迪恒走后，房間內只剩下老哥倆兒，說話也沒什么忌諱的了。
吳駿皺著眉問“老黃，你怎么搞成現在這幅模樣了？魯東那邊的木材生意不是做的不錯嗎？”
黃自立去魯東的時候說，老丈人家的生意，一年能賺上千萬。
吳駿還以為他回那邊繼承家業做土豪去了。
這才沒過多久，再次見面，黃自立混的跟流浪漢似的，落差太大了。
“嗨，一言難盡啊！”黃自立嘆口氣，一臉頹喪。
當著吳駿的面，黃自立也沒什么好避諱的，把這段時間內心的苦悶，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黃自立的老婆董雅君，家里做的是棺材生意。
當初吳駿問做什么生意，黃自立說不吉利，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沒和吳駿細說。
魯東禾澤被稱為棺材之鄉，專門做棺材的大廠家就有十來家，而且都是出口日苯做外貿。
日苯老齡化嚴重，對待身后事和國內的觀念有很大不同。
日苯人買棺材，就像國人買家具買衣服一樣，很尋常。
甚至年輕的日苯女孩兒都會給自己挑選一副繪制著櫻花圖樣的棺材，買的時候還會躺進去體驗一下舒適度。
旺盛的需求，形成巨大的市場規模。
在禾澤，董家年盈利上千萬，在眾多棺材廠連前十都排不到。
之前董雅君父親和弟弟在世的時候，雖然各個棺材廠競爭激烈，但也都保持表面上的和諧。
人走茶涼，兩人車禍去世后，黃自立這個外來的女婿，處處受掣肘，排擠。
搶生意，搶貨源，挖熟練工，明的暗的，各種招式應接不暇。
黃自立一個外來女婿，被當地人聯合起來，狠狠地上了一課。
老丈人出事前，接了一筆一萬口棺材的大單，合同都簽了，想不做都不行。
黃自立過去后，只能是趕鴨子上架，熟悉了一下業務就開始著手準備這單生意。
任何一種商品，都有質量要求。
賣給日苯人棺材雖然賺錢，但對棺材的品質也有著很高的要求。
不同于國內那種
敦厚的成套棺槨，和日苯的車一樣，日苯人對棺材也講求輕便，外形美觀。
這種紙皮似的棺材，在國內買給老人，肯定會被罵不孝子，在日苯卻很受歡迎。
桐木木質細膩，輕便，可塑性高，成為最佳的選擇。
忙活了幾個月，直到現在，黃自立連一萬副棺材的棺材板都沒備齊。
現在黃自立主持下的董家企業，內憂外患，岌岌可危。
如果完不成這筆訂單，要賠付巨額違約金，隨時處在破產的邊緣。
一幫同行別說出手相助了，都在等著看董家的笑話。
說到最后，黃自立吐了口吐沫，氣憤難平地說“都說魯東人老實厚道，我呸，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良心大大的壞了。”
說起棺材，國人都有些忌諱。
吳駿聽著黃自立侃侃而談棺材事業，身上也有點不自在。
不過，當聽到優質桐木，聽到棺材這么賺錢，還是勾起了他不小的興趣。
再說了，國內的棺材都是賣給死人的，賺死人錢，但出口日苯的棺材卻是賣給活人的。
這兩者之間，還是有一些細微區別的。
吳駿問黃自立“老黃，你這筆訂單需要多少桐木？”
黃自立說“按照咱們國內的做法，需要十幾萬方，出口日苯，只要三萬方左右就成。”
吳駿有些納悶地問“三萬方也沒多少啊？國內那么大木材市場還滿足不了？”
“別說三萬方了……”黃自立訕笑道，“國內符合要求的桐木，連三千方都湊不齊，都是從日苯進口，要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跑日苯這邊兒，受這份窩囊罪。”
“從日苯進口桐木，然后做棺材再出口日苯？”吳駿一臉驚訝，這個操作很溜啊！
幾十年前，國內流傳一個段子，華夏砍了樹賣給日苯，日苯人把買來的木材做出筷子再賣到華夏賺錢。
現如今，日苯砍了樹賣給華夏，華夏做成棺材再賣給日苯人大賺特賺，完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