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最后一句話讓吳駿等人感覺有點兒冷。
但吳駿并不感覺老爺子是在危言聳聽。
幾萬年前地球上最大的生物,曾經的地球霸主,西伯利亞的猛犸象就是死于一場突然襲來的強烈寒流。
這些巨獸就像一座座龐大的肉山,被凍了好幾個世紀。
當死亡猝不及防地突然降臨時,它們的嘴里還嚼著草。
直至今日,科學家和客觀主義者還沒有弄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生命中唯一可以真正確定的就是死亡,生的盡頭就是死亡。
農夫一句話說完,場間氣氛變得有些深沉。
吳駿反思了一下自己過去一年的所作所為,內心很有觸動。
吳廣強和馮媛媛也受到一些啟迪。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覺了,你們爺仨也早些歇著。”
農夫抬眼看了一眼客廳里掛著的一只石英鐘,起身告辭。
吳廣強起身忙道:“農老,今晚這么晚了就別走了,在家里住一宿吧,讓媛媛給您收拾一間客房。”
馮媛媛也說:“是啊農老,家里被褥什么的都現成,有新的沒用過的,這么晚了,天黑路滑,您就聽干爹的在家里住一宿吧。”
“不了,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還是感覺一個人住著自在。”農夫擺擺手,抬腿朝門口走去。
吳廣強給兒子猛打眼色,小聲道:“小駿,你勸勸農老啊,咱家只有你能勸動農老,我和你姐的面子還不夠。”
吳駿搖頭笑笑,一臉無奈道:“爸,農老確實是喜歡一個人住,不喜歡被人打擾,咱家別勉強人家了。”
雖然吳駿和農夫接觸的時間不多,但對他脾性的了解卻比老爸他們這些整天和他朝夕相處的人更深。
老爺子不是因為客套和感覺不好意思才不愿意在家里留宿,他是真的很喜歡一個人獨居。
親孫女安琪兒那里他都不愿意去,更何況是在自家留宿了。
有時候好心和熱心,不見得全是辦好事兒,就比如現在。
吳廣強聽到兒子的解釋后便也不再勉強。
三人把老爺子送到別墅大門外,直到看著老爺子的身影走遠,消失在遠方的胡同口。
叮鈴鈴
吳駿剛轉身準備招呼老爸和干姐回家,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鈴聲是從老爸兜里傳出來的。
吳廣強從兜里掏出手機一瞧,是自家媳婦的電話。
“你媽……小駿和媛媛先進去吧,我和你媽在外面說會兒話。”吳廣強朝吳駿晃晃手里的手機,轉身朝一旁的方位走去。
“神神秘秘的,老兩口了難不成還有什么秘密不成。”吳駿搖頭笑笑,轉身朝房門口的位置走去。
馮媛媛跟在吳駿身后,笑著解釋道:“干爹和干媽的感情真好,兩人不再一起的時候,每天晚上視頻聊天能聊兩個多小時。”
吳駿扭頭看向馮媛媛,開玩笑道:“干姐,你確定這是關系好不是查崗?”
“呃……”馮媛媛一臉驚訝地看著吳駿。
今天之前她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聽吳駿這么一說,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完全能解釋的通啊!
“哈哈哈,開個小小的玩笑,干姐你還當真了。”吳駿看到馮媛媛若有所思的小表情不禁開懷大笑。
老爸和老媽相親相愛幾十年,去年的時候還曾經受過生死離別的考驗。
兩人之間的感情愈發的深厚,自然不可能重蹈徐敏麗和崔志深的悲劇。
吳駿對老爸的定力和人品有著絕對的信心,老爸不是那種會偷吃的人。
干姐馮媛媛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吳駿不想破壞她心目中關于愛情的形象。
“哦,我說呢,干爹和干媽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馮媛媛點點頭,心里暗暗祝福干爹干媽長長久久。
進門后,吳駿和馮媛媛說了兩句閑話便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了。
作為馬冬梅的干女兒,馮媛媛在這個家有自己的房間。
今晚已經這么晚了,她自然是不回縣城父母家,直接在這兒住下了。
晚上十點。
吳駿躺在床上,腦海中還在想著農老爺子今晚說過的一些話。
尤其是最后幾句話,他總感覺老爺子好像在暗指什么。
資源大亨有明文規定,游戲內的原住民不能向宿主提供任何有關未來的信息。
否則,不論是原住民還是宿主,都會受到嚴厲的懲處。
老爺子具體指代什么不得而知,吳駿只能靠自己的臆想來做出推測,沒有確定的答案。
但是,關于老爺子說到的,永遠不要自滿,永遠不要失去斗志,永遠不要安于現狀。
老爺子提出的這三個“永遠不要”,吳駿還是很認同的。
與農夫老爺子一脈相傳的袁老,他的師兄,今年都已經90周歲了仍活躍在田間地頭,孜孜不倦地為農業科研做出貢獻。
終南山院士今年都已經80多歲了,仍然活躍于抗疫前線,為了全國人民健康保駕護航。
自己今年才30歲啊,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如果一輩子都像今年這樣渾渾噩噩度過,即使活到一百歲,又有什么意義,有什么意思呢?
迷迷糊糊中,吳駿都不知道自己幾點睡著的。
一覺睡到自然醒。
睡醒后,揉揉眼,伸手拿起床頭上放著的充電的手機瞧了一眼。
“我去,十點多了啊!”
看清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后,吳駿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一臉困頓地撓了撓頭。
“昨晚睡得也不算晚啊,果然是老了,熬不了夜了,不服不行了。”
吳駿心里嘟囔幾句,穿上鞋下床,開始穿衣服。
穿好衣服出門,衛生間內洗涮完,直接進到廚房覓食。
一進門,吳駿看到廚房的冰箱上貼著一張白色的便利貼。
便利貼上面娟秀的字體,吳駿認出是馮媛媛的字:早餐在保溫盒里。
留言的后面還畫著一個三筆畫成的簡筆笑臉。
吳駿目光一撇,吳駿看到餐桌上放著一個天藍色的雙層保溫盒。
上前打開保溫盒上面的蓋子。
最上面一層是放在一個小碟子里的五個象棋大小的小籠包。
小籠包旁邊還有兩個韭菜盒子,一根油條,一個芝麻球。
第二層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混沌,還有一碗老豆腐,以及一碗鴻運大米熬的粥。
吳駿看到馮媛媛給自己留的分量十足的早餐后不禁搖頭笑笑。
這哪兒是一個人的早餐啊,一家人都夠吃了啊!
吳駿心里吐槽一句,從旁邊的消毒機里面取出一雙筷子。
從保溫箱里分別取出小籠包,芝麻球和餛飩,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
韭菜盒子,吳駿想了想還是算了,這玩意兒味道太沖了。
世界上最牛逼的香水也蓋不住它的味道。
自己吃完是過了嘴癮了,爽了,熏到別人就不好了。
就算是熏不到別人,熏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
吳駿今天還有出行計劃,自然是選擇性無視了誘人的韭菜盒子。
一邊吃著早餐,吳駿在腦子里把自己身邊的熟人篩選一遍。
農夫老爺子的循環農業必須得盡快搞起來了,時間就是金錢。
早一天循環起來就可以早一天賺錢。
吳駿想在自己身邊的熟人里找出一個可以給自己的牛場挑大梁的人。
對吳駿來說,絕對的忠誠比工作能力更重要。
一個又一個人影像幻燈片似的在腦海中劃過。
最終,一張長著樸實憨厚臉,有著小麥膚色,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在吳駿腦海里定格。
吳駿很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想到這個人,他和這個男人只有兩面之緣。
李春山,李笑笑的父親。
吳駿之前去醫院探望李笑笑母親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至于為什么會在今天想到他,是因為吳駿聽李月靈說起過,李春山之前辦過一個奶牛場,最后好像是因為環保方面的問題被關停了。
吳駿身邊認識的,有養牛經驗的,也就李春山這么一個。
真要輪起來,李春山是自己干女兒的外公,在吳駿看來就是自己人了。
吳駿從來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
有機會照顧自己身邊的人,絕對不會便宜了外人。
吃完早餐已經早上十點多,吳駿擦擦手,從兜里掏出電話,找到李笑笑的電話號碼。
李笑笑一家這會兒還在日苯。
值得欣慰的是李母的手術很成功,再觀察個十天半月,李母就可以回國靜養了。
做完手術那天,李笑笑給吳駿打電話報喜的時候又是哭又是笑,一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感謝的話說了一籮筐。
事后李笑笑可能是感覺自己失態了,給吳駿發了條短信后便再沒打過電話。
“嘟嘟嘟……”
吳駿隨手撥通李笑笑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便接通了,對面傳來李笑笑欣喜的聲音。
“吳總?您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太意外了。”
吳駿忍不住笑道:“這有什么好意外的?好像我沒給你打過似的。”
“您就是沒給我打過啊,今天是第一次。”李笑笑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
“呃……是嗎?”吳駿臉上一陣尷尬,大意了。
仔細想想還真李笑笑說的那樣,之前好像都是被動接她的電話。
自己主動給她打電話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吳駿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問道:“阿姨恢復的還好吧?在那邊有什么不習慣的沒有?”
李笑笑說:“我媽恢復的挺好的,我們在這邊也挺好的,黃大哥和戎小姐對我們很照顧,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吳駿問道:“嗯,那就好,有具體的回國的日期了沒?”
李笑笑說:“主治醫師說這個月20號左右就可以辦理出院回國了。”
“那就是還有5天唄,快了。”吳駿關心完病人,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李笑笑,我這兒有個項目想和你爸合作,你能幫我問問他的意見嗎?”
“啊?吳總,您,您有個項目要和我爸合作?”李笑笑聽到吳駿的話后一臉懵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也不怪李笑笑這么大的反應。
實在是合作雙方的社會地位相差太過懸殊。
吳總是身家高達幾十億,高高在上的大型集團老總。
自己父親只是在家待業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農民。
李笑笑實在想不通,吳駿為什么要找自己的父親合作項目。
她也想不通,兩人有什么項目可以合作。
在她想來,就吳駿各方面的實力而言,他怎么可能缺少合作伙伴。
估計想和他合作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吧!
“對,你沒有聽錯,是要和你爸合作。”吳駿給予李笑笑肯定回答。
“可是……”李笑笑還是感覺有些不敢相信,有些不真實。
“我聽你姑姑說過,你爸之前不是開過養牛場嗎。”
吳駿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計劃在我們老家這邊辦一個養牛場,所以想到了你爸。”
“您要辦養牛場啊……”李笑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可是,我爸之前只是一個小型牛場的個體戶,如果您要辦大型牛場的話,我怕他力有不逮啊。”
“什么大場小場的,不都是牛場嗎。”吳駿笑笑說,“這樣把李笑笑,你把你爸的電話給我,我直接跟叔叔說。”
“那……行吧。”李笑笑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點頭答應下來。
這一刻,李笑笑很糾結。
她既擔心父親能力不足給吳駿帶去損失,又想著讓父親給吳駿的事業出一點力。
吳駿說:“那就這樣,我掛了啊,記得把叔叔手機發給我。”
“好的吳總,我知道了,我這就發給您。”李笑笑一句話說完,吳駿已經掛斷了電話。
日苯,福綱,某醫院開水間。
李笑笑看著手里剛剛結束通話的手機,臉上的神情一陣糾結。
以至于開水器下面接著的暖水壺已經接滿水開始咕嘟咕嘟往外溢了,她都沒發覺。
恰在此時,李月靈端著一個洗臉盆進來。
李月靈看看一旁發呆的侄女兒,再看看嘩嘩往外流的開水,把她嚇了一跳。
李月靈趕忙上前把開關關上,一臉關心問道:“笑笑,在這兒發什么呆呢。”
“那個,我……”李笑笑回過神,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走神了,臉上神色一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