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孫德義這幅憋屈的樣子給逗樂了,宋寧噗嗤一笑。
“孫大哥,我們都是剛剛通過分府選拔的新人,這一次來遼河支援,本身實在是沒什么經驗。
這段時間留在下渡,還希望孫大哥能多多指點。”
朝著孫德義拱了拱手,在向淵看來,孫德義的性子豪爽,暫時留在下渡,倒也不壞。
“兩位同僚愿意留在下渡,我高興的很。
指點什么的不敢當,無非是比你們多干了幾年,多了點經驗罷了。”向淵和宋寧愿意留下,孫德求之不得。
現在這個時期,整個遼河的鎮守衙門都處在人手緊缺的狀態,其中也包括他們。
這不,今天剛剛天亮,他就接到了消息,說是下渡城外的周寨村有疑似陰鬼出沒的痕跡。
他不敢耽誤,只得匆忙前往,到了周寨村一看,十幾頭羊都被活生生的剝去了皮。
現場留下的痕跡,也確實昭示著犯下這起案子的是非人的存在。
可現在整個下渡,有超過五起陰鬼事件要處理,他們實在是分身乏術,處理得了這邊,防不住那邊。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向淵兩人的加入,他們人手緊缺的問題,應該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了。
拜訪了孫德義后,向淵和宋寧婉拒了這位鎮守官要留他們下來的吃飯的邀請。
當然,這也是看到了院子里旁的廚房里那燉著的一鍋,白菜土豆混合牛羊肉的大亂燉的前提下。
相約后好了明日正式來報到協助后,向淵與宋寧離開了這間一點也不像鎮守衙門的鎮守衙門,回到了客棧。
“呼,真沒想到妖人府的鎮守衙門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一回到房間,宋寧直接倒在了床上,在鎮守衙門干坐了一下午,她的腰背都僵硬的有些發酸。
看著鞋都沒脫就直接躺床的宋寧,向淵搖了搖頭,坐在茶桌前:
“下渡是整個遼河地區的最邊緣,可即使是這里,也已經出現了鎮守衙門應接不暇的情況。
真不知道遼河核心位置的宛城和彭場,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你就別瞎操心了,咱們都是初出茅廬的新人,田大人在咱們來的時候不也說了嗎,讓咱們量力而為嗎?”翻身從床上起來,來到茶桌前,宋寧翻開茶杯倒了一杯白水。
“話是那么說,人總歸是有些好奇心的嘛。”努了努嘴,向淵用手指蘸了蘸面前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劃動。
“今天在鎮守衙門的時候,你發現了嗎?
這位鎮守官好像也是個練家子,不過他走路方式,有些奇怪。”
回想著白天的時候見到孫德義的場景,向淵總覺得有些不太對。
孫德義走路的時候,一直都是前腳掌著地,和正常人很不一樣。
聽到向淵這么一說,宋寧也想了起來:
“確實,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卻不覺得刺耳,說明他氣息很足,起碼都是個二流高手。
而且他走路一直都是前腳掌著地,腿繃的很直,不注意看還不覺得。
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覺得很奇怪。”
“看來隱兵之中,多有身懷奇技之人,咱們可要多學點。”笑了笑,向淵轉身朝著床鋪走去:“今天輪到我睡床了。
鋪墊在柜子里,你自己打地鋪吧。”
這次出來,他們身上就只有六十兩銀子,到了下渡給宋寧看病、住店、買衣服、吃飯。
雜七雜八的不知不覺就已經花了將近二十兩。
為了省點銀子,宋寧索性讓向淵退了一間房,兩人住在一個房間,一個睡床,一個打地鋪。
反正他們都是練武之人,也不怕什么忌諱。
宋寧開口,一個女孩子家都不說什么,向淵自然也沒意見,于是兩人就這么睡到了一個房間。
伸著懶腰一頭倒在床上,向淵扯過被褥蓋在身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撇了撇嘴,望著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向淵,宋寧短嘆了一口氣,沒有去和向淵爭床。
畢竟她生病的這段時間,都是向淵一直在照顧她,也是蠻辛苦的。
夜深了,向淵與宋寧都進入了夢鄉,今夜他們睡得格外早。
因為兩人都知道,從明天開始,如此安然放心的睡眠環境,就不見得還能再有了。
……
下渡城外,湖光村的林場土坡上,范谷春、向淵和宋寧,靜靜地伏著。
頭頂的星空宛如一塊藍黑色的幕布,點點星光點綴在幕布之上。
而那輪霜白色的銀月則毫不吝嗇的向身下的大地,潑灑著光華。
趴在土坡上,耳邊是不遠處的林場被夜風吹動的沙沙響聲。
微微抬起頭看了看那黑洞洞一片,只能模糊看見一片搖動樹影的林場,向淵壓低了聲音向身旁的范谷春問道:
“范兄,我們還要在這等多久啊。”
“再等等,那東西一連半個月,每天晚上都是通過林場的這條土路進入湖光村。
只不過時間不固定,大致都是在午夜過后。”小聲回答著向淵的問題,范谷春的眼神卻沒有一刻離開林場的方向。
長時間一動不動的趴伏讓向淵有些喘不過氣來。
相較于這種半潛伏性質的狀態,向淵更喜歡直接的廝殺對戰,這種長時間的等待實在是有些折磨人。
好在,上天似乎聽見了向淵心頭無聊的吶喊。
沒過多久,一道搖曳身姿,手里還打著一把油紙傘的曼妙身影便出現在了林場土路的盡頭。
“來了!”
隨著范谷春小聲的提醒,向淵和宋寧當即打起了精神。
將目光一瞬間轉移到了那道詭異身影上。
打著油紙傘的曼妙身影走路很慢,寂靜且刮著冷風的夜里,她一邊走著,嘴里還在一邊哼著莫名的小調。
讓本就滲人的氣氛,變得更加寒栗起來。
厚厚的黑色皮大氅里是一件鮮紅的裙紗,蓮步輕挪,渾圓白皙的小腿自然而然的暴露在了外面。
女子的油紙傘打的很低,將它自己的面孔遮的嚴嚴實實,讓向淵心里好奇的緊。
注視著這女子穿過林場的小道,漸漸走進了湖光村的范圍,范谷春低聲道:“咱們走。”
盡量放慢了動作,三人起身除了衣服與地面接觸發出了略微的響聲外,幾乎沒有一點聲息。
“范兄,這頭陰鬼究竟是什么來路。”跟著范谷春來到湖光村,向淵輕聲問道。
翻過紅磚搭建的一堵圍墻,進了湖光村里面,范谷春解釋道:“這頭陰鬼是兩個月前出現在湖光村的。
二十天前我們接到本地官府的求援,這才趕來。”
“兩個月前這玩意就出現了,為什么二十天前才通知鎮守衙門?”聽到范谷春話里的時間,宋寧疑惑道。
“村民愚昧,這頭陰鬼生有一幅好皮囊。
午夜時分便來到這湖光村,尋覓男子歡好,吸取他們的精氣。
而被這陰鬼所害的人,一開始不覺身體有恙,直到一個月前,連續有人精氣被吸盡,暴斃家中。
這才引起了村民的恐慌,上報官府,繼而將消息轉送給了我們。”范谷春說道。
聽到是這個原因,宋寧冷笑一聲:“色欲熏心!活該。”
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邊將一枚裝滿了液體的魚泡遞給了向淵和宋寧,范谷春交代道:“這頭陰鬼戰力不高,連丁下等都夠不上。
這里面裝的是綠生油,燃燒的火焰足以將這頭陰鬼燒死。
待會若遇那陰鬼對上,你們找準機會將油砸在它身上,屆時我們只要一點火,就能滅了這頭陰鬼。”
摩挲著手里表面還有些膩膩的魚泡,向淵點了點頭。
不正面搏殺,而是通過種種手段,消弱、鉗制、焚燒陰鬼,來完成殲滅任務,這是向淵來到下渡鎮守衙門后,才知曉的隱兵正常作戰程序。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妖魔化,將陰鬼干脆利落的擊殺呢。
原因也很簡單,首先各地鎮守衙門的隱兵,除特殊情況外,每三個月才可以申領一次妖魔血釘。
也就是說如果使用了妖魔化,那就意味著這名隱兵起碼要等三個月的時間,才可以申領第二枚妖魔血釘。
而之所以妖人府要制定這樣看是不合理的規則。
其實是為了防范隱兵們肆意使用妖魔化的力量。
畢竟如果不加以限制隱兵們對妖魔化的使用。
一來會加大妖人府本身的制造壓力。
單單一個巴中郡,就約莫能有兩三百名隱兵,如果真要是毫無限制的使用起來,那將是一筆巨大的資源支出。
二來如果隱兵肆意妖魔化,目擊者一定不會少,屆時整個妖人府的隱秘性就宛如一個笑話,這有悖妖人府存在的準則。
所以,在這種規則下,各地的隱兵再碰到不是特別棘手的陰鬼時,一般不會使用妖魔化與陰鬼們直接力戰。
而是使用各種克制性的工具,來完成執行任務的目的,就比如現在這樣。
用一個小口袋將綠生油裝好,向淵三人冒著腰,走進了湖光村的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