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層層相疊，像是懸浮在空中的群山脈絡一般，透著壓抑的深沉。
云層之中不時轟鳴響動的雷聲，仿佛近在咫尺，驟然雪白照亮大片陰云電光卻像是在取笑驚恐的多慮。
扇動著龍翼翱翔在這片紫黑色的大海上空，向淵不時微垂龍首看著下方海浪潮涌翻滾，仿佛萬米深淵的劫怨洋。
在這片紫黑色的大洋中，他隱隱感到了無數的潛在危機。
單單那種體型巨大，游曳在海面下的黑影他就看到了不下十次，如果不是飛行，而是乘坐渡海的話，估計不出一百海里，絕對就是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老宋，你怎么樣啊？”
宋歌為了擊退三等議會長，神居境陰神森川海不惜燃燒靈魂，爆發人王之力將其斬殺，但也導致了自身重傷力竭。
被向淵放在背上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周身金血包裹化作了一枚金蛹，似乎是陷入了某種自我修復的過程中。
好在他的兵器赤膽大槍十分通靈，自行飛起，跑到了前方領路，免去了向淵不認識路的尷尬。
背上的金蛹依舊沒有回話，向淵微嘆了口氣，繼續扇動翅膀跟著赤膽槍向前飛去。
在這片茫茫無邊無際的紫黑大洋上空飛了整整三天三夜，一座屹立在劫怨洋中的島嶼引起了向淵的注意。
島嶼從天空中俯瞰，就像是殘缺了一般的五角星，島嶼中央一座活火山洶涌沸騰，向著上空吞吐著濃濃黑紅色的濃煙飛塵。
僅僅只是掃了一眼這座突然出現的小島，向淵便加快扇動了幾下翅膀，加速向前飛去。
在這片詭異危險的大洋深處，這小島肯定不會是什么世外桃源，死亡陷阱還差不多。
然而向淵想走，這座島嶼上的某位存在卻好像并不打算就這么過去了。
數道灰白色的影子沖上天空，道道音爆在半空中留下環形的痕跡。
通體灰白色的皮膚，背生雙翼，樣貌如年輕女子，不著寸縷的幾頭奇特生物，攔住了向淵的去路。
“閣下請留步，我們是灰女一族，我們族長想請您入島一敘。”
背后的羽翼扇動，領頭的灰女一族微微向前，滿臉笑容，沒有開口，卻把聲音傳遞了過來。
聽到對方的話，向淵攏聚起一道精神力包含住自己要表達的意思，然后將這截精神力切斷，送了出去。
這是精神傳音術。
不同種類不同地域的語言文字都不相同，為了方便交流，這種精神傳音術是最方便的手段。
這也是宋歌除了《九重棺》外，少數傳授向淵的手段之一。
“我并不認識你們的族長，讓開路。”
表明了自己并不打算接受邀請，向淵的喉嚨里開始發出威脅的低沉嘶吼。
龍眸凝聚，如有實質碾壓空氣都開始扭曲的龍威釋放，壓迫向這些奇怪的生物。
龍威撲面，這些灰女一族面色驚變。
恍惚間她們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深淵之中，猩紅暴戾的龍眸像是毀滅的火炬，意欲將它們徹底吞滅。
尖叫聲起，兩只灰女一族受不了龍威的壓迫，瘋了一樣朝著下方的小島墜落。
唯有領頭的那個灰女一族還稍微保持著些許的清醒，勉力大喊道：“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敵意！”
“你們沒有，我有！”
見這些攔著路的灰女一族還是不肯讓開，向淵的耐心徹底耗盡，張開滿是恐怖利齒的龍口，洶涌咆哮的黑炎龍息幾欲脫口而出！
“等一下……”
就在焚毀一切的黑炎龍息即將轟出之際。
一道虛弱的聲音讓向淵緩緩閉合了龍口，消散了口中的龍息。
“老宋你醒了。”
扭著龐大的龍首看著背上破碎的金蛹中緩慢起身的宋歌，向淵猙獰的龍臉露出了一抹笑容。
撥弄掉身上殘留的金色碎片，宋歌笑了笑：“是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浮空而起，來到了那群灰女一族的面前，宋歌開始和那個領頭的灰女一族交談，兩人并沒有用精神傳音，而是直接使用語言交談。
幾分鐘后，兩人的談話結束。
“老宋你認識這些灰女一族？”向淵見宋歌和這些奇特的種族生靈談了這么久，顯然是相互認識。
“嗯，灰女一族是少數能在劫怨洋中生存的種族。
劫怨洋極為遼闊，為了能夠逐漸靠近黃海原這邊的陸地世界。
我們很早之前就和這些生活在劫怨洋的種族達成了合作，將這些島嶼當做我們的中轉站。”輕聲和向淵解釋著，宋歌帶頭朝著下方的島嶼落下。
“灰女一族現在遇上了麻煩，希望我們能夠幫忙解決。”
這個時候還給別人幫忙……不明白宋歌為什么這個時候還有心事給別人幫忙，向淵嘴上卻沒說什么，俯身跟著他朝著下方的島嶼落下。
落在這座島嶼上，向淵扭動身體收起了孽龍真身，變化回了人形。
兩人剛剛來到這座島嶼上，島嶼上大大小小的山峰洞穴中就密集的涌出了上千名灰女一族，她們扇動著翅膀，落在了數百米開外，等著好奇的眼睛不停看向這邊。
看著眼前基本上都是出于原始真空狀態的灰女一族，向淵不禁小聲和一旁的宋歌道：“這個灰女一族，一直都這么開放嗎？”
“這是他們的習慣，灰女一族的文明程度不是很高，而且族人數量不大，同為雌性，暫時還沒有誕生出禮儀羞恥的概念。
這一族是近古時代造象門創造遺留的族類，體內有我人族八分之一血脈，所以天生親近我族。
灰女一族戰力不佳，但是善于培育一種靈植，名為夜龍果。
這果子寶貴，平常換不來，這次咱們要是幫了他們的忙，定能幫你討一個果子吃吃。”
擠眉弄眼的沖著向淵笑了笑，宋歌示意他不要多言，一定不能提前把目的暴露出來。
還是為了我？
默默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宋歌，向淵眼神微顫，心頭有些觸動。
自打遇見宋歌之后，這位人族的八道武俑之一，幾乎就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先是為了救他不惜燃燒靈魂，啟動人王之力，現在傷勢未愈，又想著幫他換取靈植。
就算是為了老宋，人族這擔子，老子扛了！
心態轉變的瞬間，曾經向淵在突破百壽境立下的大誓所引來的那股神秘力量，再次涌現，如春風化雪一般，融入了他的體內。
為他的肉身和靈魂注入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在上千位灰女一族的注視下等了約莫五六分鐘，一位羽翼純黑，額前長著兩枚玲瓏小角，且還穿著一道淡青色宮裝，容貌雍容貴氣的灰女，來到了向淵兩人的面前。
很顯然，這位與眾不同的灰女，就是灰女一族的族長。
“妾，夜天真，感謝兩位能夠前來幫助我們。”微微朝著向淵和宋歌欠了欠身，這位灰女一族的族長一開口，竟是純正的人族語。
“族長客氣了，灰女一族與我人族世代同盟，互幫互助，本就是應該的。”笑著朝著夜天真拱了拱手，宋歌道：
“不知是族長需要我們做什么。”
面露一絲難色，夜天真躊躇幾息后道：“說來還有些難以啟齒。事情是這樣的，我灰女一族的族長一脈，歷來都是一脈單傳。
可是我的女兒，也就是灰女一族的下一任族長，卻不知怎么的一直無法出世。
我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奏效。
人族歷經久遠，文明冗長，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忙看一看，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聽到灰女一族的難題后，宋歌點了點頭：“那請族長先帶我們去看看你女兒吧。”
啊嘞，不是還沒出世嗎，怎么看？一臉茫然的跟著宋歌和灰女族長夜天真進入了島嶼的深處。
十多分鐘后，島嶼中央的活火山下，一座透著烏光的寬大黑色石窟中，看著面前足有十米多米高的渾圓物體，向淵明白了。
原來，這個灰女一族，居然是卵生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