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郡唐家就在北山山腳,依山而建。往常是鳥語花香,流水潺潺,四季如春。
現在則不一樣,三個月的大雪讓整個北山郡變得寒冷無比,唐家眾人雖個個身懷武功,但也頂不住這寒冷的氣候,沒有一個不身穿棉襖,裹得嚴嚴實實。
只有一名老者穿著單薄衣裳,他銀發白須,雙眼有神,似乎有精光冒出,正是唐家老祖唐云方。
“國師,不知道東伯國的各位同道什么時候能到。”唐云方在庭院中看向北山通天的青光,心中有著深深的憂慮。
唐家的根基在北山,現在北山如此模樣,讓人如何不擔心焦慮?這是他從十三年前悟道到現在最憂心的一次。
三個月的詭異大雪幾乎將北山摧毀的干干凈凈,天地大變,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唐家也是搖搖欲墜,內部分崩離析。現在又有青光從北山通向天空,幾乎快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個稻草,幸虧有國師出現才把唐家人的心給收回了一些。
“國內同道最快的今晚就會來到,晚的也不過三兩日,莫要心急。”
國師聞明源是個中年男子。
烏黑墨發,面容俊朗,身體挺拔,一身白色素袍,腰間別了一根玉笛,他的瞳孔迷人又普通,看似平平無奇,又仿佛蘊含至理。
十三年前的他是這般模樣震動泊京,十三年后的他還是這般模樣降臨北山,歲月仿佛與他隔絕,不著一絲痕跡。
國師話音剛落,就見一白光從天際沖了過來,最后一個書本模樣的東西緩緩降落在兩人的庭院之中。
“見過國師、見過唐道友(唐老)。”
王智圖與趙培華下了書本行禮道。
“見過三殿下、王道友。”
國師二人行禮。
唐家的溫度極低,趙培華剛剛行禮就感覺一股股嚴寒侵襲自己的身體,忍不住咳嗽幾聲。
唐云方見狀,喚來家中侍女吩咐下去熬點姜湯,拿些厚衣服過來。
“不礙事的。”趙培華面色有些蒼白說道:“北山的冷并非是有大雪造成,那種東西也不是雪。”
趙培華語出驚人,震驚了唐云方與王智圖。
“華青宗真是大手筆。”
趙培華緩緩說道。
“前幾天,我有仙人傳夢……”
楊祐還在來唐家的路,悠哉悠哉,最后竟然在木劍上睡著了。
木劍就這樣在天空中漫無目的的飄著,待到楊祐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一些不怕生的小鳥立在木劍上,好奇的看著在空中睡覺的楊祐。
楊祐伸伸懶腰與小鳥對視一眼,小鳥便飛走了,撲棱撲棱,沒了蹤影。
“原本還想吃個百鳥宴,不吃了。”看見小鳥飛走楊祐撇撇嘴,看了眼遠處高高聳立的北山,木劍柄部散發暗紅之氣,在空中留下血色痕跡。
唐安正在唐家門口迎客。
唐安自從三個月前從樂安郡回來就遭逢大雪,因此回到家中修煉武功,還別說天氣雖然冷,但修煉起來進境極佳,現在已經隱隱觸摸到先天瓶頸,位列唐家第二梯隊。
今早唐家老祖把他叫去,將迎接修者的任務交給了他。
唐安剛剛把一波修者送進去,在門口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修為雖有精進,但還是抵不住寒冷。
突然,唐安猛地一打寒顫,感覺有一個極其恐怖的東西向著唐家靠近。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道猶如魔鬼般的聲音。
“唐安兄弟,別來無恙啊!云榭山一別,近來可安好?唐云兄弟,唐敏妹子呢?”
唐安腿肚子忽然一軟,差點跌到在地,讓旁邊的唐家子弟頗為疑惑。
“楊祐兄弟!”
唐安想起那晚的云榭山,心中陣陣發苦怎么又碰上這個殺神了呢?
楊祐把變小的木劍放回自己的后背走向唐安,看見唐安身體有些發抖不由感嘆。
“唐安兄弟在這么冷的天還如此盡職盡責,實在不容易。只是修為還是有些低了,怎么不知添些衣服?你看看冷的。”
楊祐如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件大衣披在唐安身上,說道:“唐安兄弟可別凍著。”
“我還記得欠你們一件衣服,這件衣服就的當是還你們了。”
這唐家兄弟是個好人,當初送自己衣服,不能不還。
唐安笑的有些勉強,想起自己為唐家立過功,自己為唐家楊過名,也為唐家流過血,背后更有老祖與國師才稍稍放下心,止住不停打寒顫的老腿。
“曉得曉得,不礙事不礙事。三月不見,楊祐兄弟依舊風采奪目,不減當時。”唐安壯壯膽氣,說道:“楊兄是應國師召集而來嗎?”
楊祐點點頭,他跟的是王智圖,也算是應召而來。
“楊兄里邊請。國師已在大廳等候多時。”
唐安對著手下吩咐幾句,便引著楊祐前往唐家大廳。
唐家比王智圖的府邸大了不知多少,只是天氣寒冷萬樹草木凋零,只留下一顆顆枯萎凍死的殘軀,唯有幾朵應該是變異的梅花異彩奪目,綻放唯一的美麗,點綴唐府。
在路上,楊祐把在昨夜獲取的屏障碎片交給了唐安,起初這碎片光彩奪目,神圣異常,被楊祐拿木劍指了幾下,那碎片震動幾下才散去光芒,化為一個普通的碎片。
那碎片并非布條而是一個金屬制品,讓楊祐大為驚奇。
唐安把楊祐送到大廳門口就欠身離開,那碎片被他貼在胸口讓他十分舒服,體內真氣加快幾分流轉。
“不愧是修者之物,萬分神奇。”
與此同時,他心中對楊祐的敬意與怕意又深了幾分。
大廳上,趙培華正在高談闊論,看見楊祐進來對他點點頭繼續說道。
“前些時日,我遇仙人傳夢。”
“仙人白衣白發,凌空虛渡,面容看不清,說我有修者之資,收我為徒,對我敘述良多。”
大廳上修者不少,聞言都是詫異,但國師穩坐四方,他們又不敢出言反駁。
“北山大雪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是一個名叫華青宗的宗門搞出來人禍。”
“人怎能有如此實力?若是如此,與天何異?”有修者質疑,趙培華之言太過匪夷所思。
趙培華先對著那位修者笑了笑,又對國師施禮道:“國師可否告知培華您的實力?全力施展北山郡會如何?”
國師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一曲北山人可滅,二曲北山山河連。”
“三曲北山山可斷,四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趙培華笑了笑,大廳修者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國師所說是真的,若真如此,與天何異?
楊祐的眼睛亮了,沒想到這國師還是個能打的,他一個袖里乾坤也不過能把北山收入袖中。
趙培華接著說。
“修者修己敢爭天!”
“仙人告知我,修者有四階十三境!”
“一階人,二階仙,三階神,四階圣。”
“人、仙、神、圣。”
“明己、修身、傳說、勝天!人階四境。”
“國師便在勝天境。”
趙培華話音落下,大廳突然爆發無數氣勢,一個個修者都是震驚不已,難以壓制自己的內心波瀾!
修者自悟十三年,若趙培華說的屬實,那就代表修者有了境界。
趙培華被眾多氣勢沖擊,不由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臉色煞白。
國師皺眉敲了敲桌子,一種更為強大的氣勢包容萬千,將眾多氣勢壓下。
“培華,接著說。”
趙培華擦了下嘴角的鮮血,平復一下氣息,心中苦笑:自己現在太弱了,連明己境的修為氣勢都抵擋不住。
“還請諸位冷靜。”
“修者,古已有著。”
有修者想要反駁,可是看了眼不言的國師又把話咽到肚子里去了。
“當然,咱們世界因為太過弱小沒有發展起來,但有的世界早就有了修者。”
“天下世界,恍如莞江之沙,無窮無盡。
一沙一世界。華青宗所在的世界就是一方比咱們不知大多少倍的世界。
十三年前,有不知名的存在傳道天下,啟天下修者,造億萬民福。
這里的天下,是諸天環宇,非咱們小小的世界,
而在座的諸位修者,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國師受益最大,一招悟道,即達勝天境。”
趙培華對著天空拱拱手,又道。
“至于諸位,大多數是都在明己境,唐家老祖,肖家老祖,還有當朝司徒在修身境。”
“江湖散修夜千決在傳說境。”
“整個東伯國,傳說境有一,勝天境有一。咱們整個世界,傳說境有三,勝天境有一,便是國師。”
“明己境,明自身而立道,確定自己的方向。”
“修身境,悟天道而修身,悟天的道修自己的道。”
“傳說境,道已斂,偉力歸于自身,壽可千載,陸地神仙,傳說人物。”
“勝天境,與天平等,與天何異?勝天半子可成仙。”
大廳都在沉默,不少修者在趙培華的描述中與自己做了對比,發現趙培華說的很有道理。
楊佑納悶,自己什么境界?三個月前他一朝成道,體內只有一個小老鼠似得暖流,怎么還要明己修身?
“那如何進階?我們悟道成修者,但也困在當前境界十三年,絲毫沒有精進。”肖家老祖壯著膽子問道,也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趙培華遲疑片刻才說:“仙人說:道不可輕傳。”
“仙人傳道,不知言語,無法言傳,但天下苦無法久已,我求了仙人幾次,仙人才傳我一基礎篇,可供大家教授傳閱,國師已驗真偽,可以修煉,確實能有精進,過會我便讓人把修煉之法傳給大家。
當然仙人也有吩咐,你們可以修煉卻要對其他世界的人緘默其口,不得外傳。”
國師點點頭,說道:“那仙法確實有用,我已讓我弟子修煉,現在已經從明己到達修身境。”
“謝仙人,謝國師,謝三殿下!”
大廳中的修者個個大喜過望,拜天拜國師拜三殿下。
趙培華見此,心中高興。
再過幾天華青宗弟子就要降臨,到時候境界之分,修煉之法肯定會廣傳天下,他現在說出來也是結一個善緣。
再說,他口中所謂的修煉之法可不比華青宗一流功法差,到時候產生對比,只要不是狼心狗肺之徒,必然會對他產生好感。
能在十三年前悟道成為修者的,沒有一個天資差的,結善緣,利大于弊。
“不用謝我,就算沒有我,到時候華青宗也會告訴你們,甚至有可能選部分道法理念與他們相同的修者進入其中。”
大廳慢慢靜了下來,有人問道:“仙人可說華青宗為何會在北山實施災禍?意欲為何?”
趙培華看了眼國師回道:“仙人說華青宗此舉,為了成仙。”
“勝天半子可成仙,一個世界一個仙。
當然,這個世界是咱們這種小世界。”
國師面色平靜,沒有對趙培華的話產生任何波瀾。
“三月雪靈降,加以靈寶隔絕,整個北山已經適合華青宗弟子降臨。這北山青光就是接引通道,待青光徹底穩定下來,上界華青宗弟子就會降臨。看看時間,已是不多。
華青宗有仙人,方能跨界實施靈寶隔絕靈氣,用雪靈補充靈氣。”
楊祐面色有些古怪,好像昨天晚上他把那靈寶打了幾個窟窿,導致部分靈氣外泄,也不知道耽誤不耽誤別人成仙。
要是耽誤,可就是罪過了。
“那仙人難道不知這樣做會導致流民失所,北山境荒?”又有修者問道。
趙培華神色復雜,最后長嘆一口氣:“人壽有載,仙壽無窮。
仙為何管人死活?一茬一茬又一茬,管他山崩地裂。”
眾修者沉默。楊佑也是皺眉,這仙人怎么與書中記載不一樣?書中仙人個個樂善好施,懲惡揚善,哪像這樣冷漠無情。
趙培華又給大家嘮了好久,直到他口干舌燥眾人才放過他,拿起送過來的基礎篇仔細研究起來。
楊佑也看了幾眼,便把書本扔了。這上面寫的東西他已然了解,明白自己要是下點功夫流下幾滴汗就能寫出更好的。
“這也許就是明己境吧。”楊佑心中美美的想到。
他看大家都沉浸其中,便小心翼翼的向著趙培華與國師走去,小聲說道。
“趙兄,國師,你看我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