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嗎？”
楊祐輕輕的問老牛，他躺在搖椅上，搖椅晃動，三位弟子在后院討論神通。
季岳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老牛眼中的淚花與滾落下來的淚水。
段淑云與朱漁后知后覺，看向老牛，心中都很驚奇，因為老牛哭了。
老牛伏在地上，看著水池，淚水滾滾而下，它點點頭笑道：“見到了，見到了。”
“很美。”
幾位弟子小聲議論，“是那一尾七彩魚嗎？”
這些年，老牛盯著水池，朝思暮想七彩魚，已然快成了魔障。幾位弟子都看著心疼。
楊祐點點頭，嘆了口氣搖頭道：“你是不是舔牛？你自己說說。”
“怎是舔牛？只是想見一面罷了，今朝得見，心愿已達。”
老牛嘿嘿一笑，站起來，眼神恢復清明之狀，淚水盡消，三十六瓣金蓮轉動，它渾身的氣勢震蕩，空間支離破碎。
楊祐揮揮手，一道光圈護著三名弟子及整個后院，讓老牛的氣勢傳遞不出去，要不然整個皇城都要遭殃，葫元世界也要生靈涂炭。
三位弟子目瞪口呆，傻眼般的看向老牛，老牛的兩個彎曲牛角發出光芒，有一黃泉之河從中流出，九曲連環，白骨累累，腥臭無比。
它雙眼中的金蓮也有旋轉，神圣之光，從老牛身上迸發出來。
老牛的牛角刺破空間，劃破黑暗，絲絲迷霧彌漫，覆蓋空間。黃泉之河流進迷霧之中，黃泉種金蓮。
金蓮合攏，在黃泉河中長出根莖。合攏的金蓮之內有世界，一層籠罩一層，合該三十六層，迷霧籠罩著，兩個金蓮抵抗著，要綻放出屬于自己的光芒。
黃泉，金蓮，此二法，是它的根基。
黃泉在迷霧中奔流，金蓮欲綻，大放金光。
此時的老牛，頂天立地，雖在后院，可在諸天都有光芒。
幾位弟子看不出名堂，楊祐卻看得分明，這其中萬分兇險，但凡有一步差池，就是魂分魄散，與迷霧融為一體。
成為迷霧的養料，陰差也救不得。但要是成功，就是突破了神境，達到神境之上。
幾位弟子呆呆的望著老牛，只覺老牛實力深不可測，七十二個世界在兩朵金蓮上綻放，層層環繞，相互交錯。
黃泉之內，也漸漸綻放一百單八個世界，這些世界都是雛形，比不得兩朵金蓮外的世界。
初生之界，道韻彌漫，世界法理赤裸裸的展現在三人面前，對于三位弟子而言，這是莫大的機遇。
三位弟子忽視了金蓮世界，目光都看向那黃泉一百單八界，細細感悟，逐漸沉迷。
忽然。
三位弟子只覺神魂震蕩，仿佛破碎，五臟六腑移了位，七竅流血，仙力消失，仙力之海干涸，成為凡人。
楊祐的光圈救了三人，將他們的仙力收攏，神魂恢復，五臟六腑重新歸位，仙力之海漸漸充盈，恢復原先境界。
世界在三人面前毀滅，他們親眼目睹世界毀滅之景。
黃泉之水從天而降，倒灌而下。
大水滅世，每一滴水都是最為純粹的滅世之器，山巒破碎，海洋被黃泉同化，大地也被撕裂，地涌黃泉之水。
這一百單八個世界，霎時間淪為黃泉之物，毀滅殆盡，漸漸在黃泉中沉淪，永世也翻不了身。
道韻盡消，法理不在。
幾位弟子不敢再去用神魂看世界之道，剛才的一切還在他們腦海之中回蕩，久久不散，折磨著他們。
朱漁尚好，見過一些大世面，季、段二人還在傻眼。
朱漁用肉眼再看老牛，她眼中閃過烏光，卻是看的更加清楚。
空間之外，黑暗之后，迷霧之中。
黃泉在迷霧中已漸漸干涸，那金蓮欲要綻放，但黃泉已干，這金蓮也就成了無根浮萍。
金蓮燃起大火，這是滅世之火，火燒世界，鍛煉那七十二個金蓮之界。
若是這金蓮再毀，老牛就是身死道消，再也不存，化為迷霧。
“太公，老牛它…”朱漁忍不住出聲詢問，“這樣下去會死的。”
“看它自己。”楊祐靜靜的看著，沒有出手。
老牛有決斷。
它兩個牛角忽然斷了，沖進迷霧中，那斷裂的牛角處水澤彌漫，盡是黃泉之水，憑空誕生，澆灌在金蓮之上。
包裹金蓮的滅世之火稍有停頓，被那金蓮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就要沖出迷霧。
可迷霧那敢善罷甘休？也憑空誕生出滅世之火，包圍金蓮，上下左右，無所不包。
兩朵金蓮停下，七十二個世界包裹金蓮，滅世之火洶涌而來。
牛角也過來，迷霧籠罩著牛角，不斷的去侵蝕，去同化。
朱漁看的揪心，楊祐靜靜的看著，老牛的雙眼也看向那兩朵金蓮。
金蓮忽然綻放，三十六瓣蓮花開，七十二個世界各自立在蓮花之上，金蓮似乎是放棄了抵抗。
滅世之火更加猖狂，灼燒七十二個世界，一個都不曾遺漏。
牛角有角質掉落，化為迷霧，融為一體。
斷裂處的黃泉水也蒸發干凈，世上再無黃泉。
牛角漸漸消失，被火燒灼的一干二凈。
正此時。
兩朵金蓮蓮瓣也被燃燒干凈，金蓮孑然一身，只剩蓮蓬。
蓮蓬有籽，三十六顆，顆顆飽滿。
這些蓮蓬籽忽然炸裂，在迷霧中變幻，不過一瞬，就變成了蓮蓬，現在共有七十四個蓮蓬，難辨真假。
迷霧不管這些，滅世之火已然包裹過去，分成七十四份，一個蓮蓬一份。
忽然，這些蓮蓬如同發瘋一般，帶著滅世之火沖出迷霧。
迷霧自然不甘，要攔住這些蓮蓬，可終究晚了一些。
有十二個蓮蓬進入外空間。
蓮蓬之上燃火，火將外空間灼燒破碎，又透露出迷霧。
又有十個蓮蓬被迷霧籠罩。
只有兩個空蕩蕩的，沒了蓮蓬籽的蓮蓬沖出了黑暗，鉆進老牛的雙眼之中。
老牛斷著牛角，渾身神力鼓蕩，瘋狂的壓制雙眼中的滅世之火。
蓮蓬旋轉，那火欲滅不滅，漸漸地與蓮蓬融為一體。
季岳與段淑云回過神來，看著老牛，大吃一驚。
老牛的皮毛黯淡，再無光澤，兩個牛角已斷，斷裂處干枯無比。
它的雙眼有火焰，火焰中有金蓮。
老牛有些消瘦，看起來變得年邁，有些凄慘。
“老爺，我與你一樣變得老了。”
老牛笑道，雙眼眨了眨，火光四放。它很疼，火燒灼著它，在其內部一刻不休。
“你終究心急了一些。”楊祐笑道：“神境之上，豈是那么容易達到的？”
“待到火里種金蓮，斷角生黃泉，就是你破鏡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