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伊思默默聽著，眉頭不由自主越皺越緊，表情中除了思之不解的疑惑，還出現了越來越發濃郁的陰霾。
終于，他直接出言打斷道，“住口，你不用再說了。”
但是，出乎忒伊思的預料，那個已經完成了血祭改造，本應該以他的意志為意志的實驗體，竟然沒有聽從他的命令。
而是一直不停地接著說了下去。
就像是一個獨處了很長時間的話癆，終于欣喜地找到了可以交流的對象，那種渾身是嘴急需釋放的模樣。
“在那樣外火焚身、內火灼心的情況下，大口喝水就成為了我當時唯一的選擇，雖然我也知道自己喝下的不是真正想要的冰水，更不是口味更佳的肥宅快樂水，但在那種整個人被浸入池水的情況下，也是毫無選擇了。”
“好在當初我也曾經修習過來自遙遠東方的仙道秘法，名為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的東西，所以才能最終破解危機，難道說，這就是東方的修煉方法結合西方血族力量后產生的獨一無二的情況？”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了，這就是中西合璧，東西醫結合的結果！”
直到此時，忒伊思才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你，并沒有成為我最忠誠的仆人？”
沒有任何意外的，顧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更加奇怪地道，“你想什么呢，獸人永不為奴，除非管吃管住。”
“呼……”
忒伊思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咬牙一字一頓問道，“所以說，剛剛你對我說的那一大堆話，也是在隨口誆騙我了？”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嗎，果然不愧是第七法不死使徒的優秀傳人，不僅活的時間夠長，就連眼光也極其敏銳寬廣。”
“讓我想要趁你不備進行偷襲的計劃，都沒有辦法繼續實施下去。”
“你很強大，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
鮮血組成的忒伊思嘆息一聲，緩緩沉入水面之下。
而隨著他的動作，整個血池都開始變得虛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見。
“你也很厲害，竟然能夠生受了那么多記天罰之光而不死，雖然因此身受重傷難以為繼，卻也足夠得到我的敬佩與贊譽。”
顧判一步步朝著血池走去，悄無聲息在周圍布下一張張半透明的紅色大網，“我也要感謝你，不僅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底蘊所在，更是因為你的努力，才能讓我的這一道分神在天罰之光的攻擊下保存下來，不至于就此灰飛煙滅，失去尋找她留下線索的大好機會。”
血池消失到一半，忽然停下不動。
然后一張張紅色的網絡開始向內收攏，將血池牢牢籠罩在了里面。
“第七法不死使徒，確實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尤其是它能夠通過鮮血這一媒介，將隱含在其中的力量充分深入地挖掘出來，足以讓我和那條狗子為此研究忙碌很長一段時間。”
他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血池邊緣，低頭凝視著從平靜又開始了涌動的血色池水，沉默片刻后忽然話鋒一轉道，“以你的天賦與才智，其實本應該在生命進化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遠，卻是被禁錮束縛在了這一方天地之中，雖然它的底蘊確實很深，但如果能夠接觸到更加廣闊的天地，我相信你所能達到的成就絕對會比現在要高出一個量級。”
“不說別的，就說和我本人有關的情況，你或許并不知道，在我的麾下，剛剛占據了一整段冥淵血河，如果你能夠進入到那條血河之中，實力層次必將會在短時間內急劇向上攀升，就算是達到魔法使的高度也未可知……”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忒伊思再次從血池中浮了上來。
他的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到了極點，在一張張半透明的猩紅網絡的籠罩下，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你，究竟想要說些什么？”
他抬頭仰視著站在血池邊緣的顧判，聲音沙啞問道。
“能夠將第七法修習到這樣的高度，更重要的是你能夠將第五法、第七法與第十二法無間融合，以思卡蘭為實驗體去嘗試一條新的道路，這樣富有創新的拼搏精神讓我很是欣賞。”
顧判目光平靜和他對視著，“所以說，雖然現在已經能夠取走你的性命，但我并不想殺你，而是想要給你一個希望，同時也算是給你一些指點，看一看你最后究竟能夠達到怎樣的高度。”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說的話？”
“信也好，不信也罷，對于我來說并沒有任何的意義，而對于你現在的狀況而言，就更加不是一個值得思考與討論的問題。”
忒伊思陷入沉默，思索片刻后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因為在吞噬了我那么多的血液本源后，你確實擁有了真正殺死我的能力，在這樣的前提下，我不管是怎么想，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那么，你給我的答復是？”
血池內的紅色液體翻滾涌動著，盡數沒入到了忒伊思的體內。
下一刻，他緩緩單膝跪地，低頭臣服在了顧判的身前。
那身潔白的禮服在微風的吹拂下紋絲不動，就連垂落下來的幾縷金色發絲也猶如雕塑，沒有隨著風向的移動而出現任何的變化。
“你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至少是一個讓自己的未來多出了更多可能的新選擇。”
顧判并沒有看他，而是抬頭注視著正在落山的夕陽，感受著大戰之后的些許寧靜。
直到十幾分鐘后，當落日的余暉也開始慢慢黯淡時，他才收斂思緒，轉身朝著南方緩緩走去。
忒伊思起身跟上，剛剛走出幾步，便聽到顧判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把你的小思卡蘭也找回來，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夜晚獨自在野外亂跑，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還要和我一起的那幾個小家伙，也把他們都叫上，還有被卡羅魔術師裝在背包里面的那個腦袋，名為莉莎的不死使徒，也不要落在了這里。”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躬身待命的忒伊思一眼。
“等你把他們都安全找回之后，我就可以給你提供幾個關于修習的全新思路，或許會對一直困擾著你的問題有所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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