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黃泉先生竟然是從吾這里得到了線索嗎,愿聞其詳。”
“在真君的宮闕,吾并沒有找到什么線索,其實只能算是心有所感罷了。”
黃泉轉頭看向半開的宮殿大門,自陰影中射出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光芒屏障的阻隔,看到端坐于寶座之上的那道身影,“下層修士以法器之物布陣,中層修士以山川河流列陣,洞天之主則可以界域演法,那么在洞天之主之上呢,針對的又是生于混沌之海初開,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的先天神明呢?”
“即便是乾坤大道親自動手壓迫,以一整個界域獻祭布下大陣,怕是也不可能摸得到牠們的衣角。”
大日真君道,“黃泉先生的意思是,諸多侵蝕界域氣機相連,布下大陣,為的就是想要尋找到早已隕滅的上古先天神明?”
黃泉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牠們是否真的湮滅在了時光長河之中,還是在混沌之海破滅,乾坤大道穩固后金蟬脫殼、遁去其一,或許只有牠們自己,以及立于諸天諸域之上的乾坤大道知曉……”
“更何況對于自混沌之海內降生的古神,大日真君應該比吾更加了解,也更有發言權才對。”
大日真君停住了撫摸三足金烏的動作,就連外面熊熊燃燒的金色烈焰都凝滯了一個剎那。
沉默許久后,牠幽幽嘆息道,“黃泉先生所說的,只是一個猜測而已。”
黃泉之主便又微笑著道,“吾說什么了,吾明明什么都沒有說才是,只是感嘆人心難測,天意難循,果真是天意如刀難循……”
說到此處,牠忽然閉口不言,抬頭看向了熊熊烈焰之外的黑暗虛空。
片刻后有些訝然地道,“那一支不停逃竄的奇怪艦隊,竟然再一次穿梭虛空了?”
大日真君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諸星連珠,以諸多界域為陣的話,那么這支虛空艦隊的存在,或許并不像吾等之前所想的那樣簡單。”
“真君也發現了么,那就讓吾等順著它們一路行來的路線看一看,這里面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黃泉之主淡淡說著,原本平靜淡然的語氣忽然間就起了變化,多出幾分驚疑不定的感覺。
“咦?那是什么!?”
“那一縷光,竟然直接破開了兩個世界的屏障!”
“不,竟然是直接將兩個完全沒有關系的世界通過一扇門連通了起來!”
“侵蝕之力在涌動,竟然連侵蝕之力都能被如此程度的調動起來……”
“情況生變,看來吾必須要即刻返回往生之地,提前進行相應的準備。”
大日真君喟然嘆息道,“數萬載前,吾并未過多接觸過那位,因此對其沒有太深的感觸,今日遠遠一觀,卻未曾想到那位竟然擁有如此的手段。”
“果然是厲害非凡……”
大日真君目送黃泉之主消失于原地,膝上三足金烏清啼一聲,重新化作一道金色光芒,沒入到漫天火海之中。
侵蝕界域。
顧判沖破恒星引力的阻礙,在黑暗虛空深處疾速穿行,朝著還處在星系外的逃亡文明主體艦隊沖去。
面對著先遣艦隊的團滅,行星級生命體的不斷進逼,最高執政官的意識思維依舊保持平靜,沒有出現任何超出范圍的劇烈波動。
在整個逃亡的進程中,生命的消亡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要整個文明之火保持不滅,其他任何東西都在可以取舍的范圍之內。
唯一的不同也就是所能換來的收益而已。
既然與第三軌道行星級生命體的遭遇戰已然無法避免,那么它們需要做的,就只剩下了制定作戰計劃,然后根據情況變化機動實施而已。
逃亡文明主體艦隊開始加速。
然后毫無征兆消失在了黑暗虛空深處。
也消失在了顧判的感知之中。
就像是它們從來沒有在這個恒星系出現過一般。
顧判不得不停了下來。
甚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捕獲的先遣艦隊。
這才確定自己確實不是在做夢,而是實實在在的和這支艦隊打過照面。
有意思……
它們,到底去哪兒了呢?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高度層次,竟然都毫無所覺。
顧判環顧四周,忽然間有些茫然。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該去做什么了。
返回戎山市所在的世界?
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畢竟以他現在的體量,即便是能夠沿著侵蝕投影通道原路返回,那么在完成降臨的一瞬間,恐怕整個戎山市都將不復存在。
不,就連那顆藍色的星球,都將在他帶來的巨大引力和劇烈撞擊下四分五裂,造成行星破碎級別的大滅絕。
但是如果不回去的話,就只能一直在黑暗虛空中一直飄著,更不是個好的選擇。
就在顧判陷入沉思的時候,一線雪白光芒忽然間自黑暗之中顯現,從無到有,由小至大,剎那間便已經斬破了數萬里的黑暗虛空,并且還在迅速擴大著自身籠罩的范圍。
他猛地瞇起眼睛,死死盯著那道驅散黑暗的光芒,一個念頭自心底悄然升起,然后迅速占據了整個心神。
輪回劍意……
竟然是輪回劍意!
在那道斬破虛空的劍光之中,他又看到了那雙清冷疏離的眼眸,正在安靜觀察著自己,仿佛一直都在這里,從來不曾離開。ぷ999小説首發ωωω.999χs.cΘмм.999χs.cΘм
業羅初圣……
他幽幽嘆息一聲,說出了潛藏在心底許久的那個名字。
對于羅葉能夠越過無盡虛空,將力量傳遞到此方世界,顧判并不感覺到有任何意外。
就算是她一劍將整個界域破滅,也完全在她的實力范圍之內。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尤其是在真正脫離了九幽洞天之后,他自思自量,愈發看不透業羅初圣這個纖細柔軟的女子,籠罩在她身上的迷霧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愈發深沉厚重起來。
就像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初見時就已經感嘆其龐然巨大,但隨著觀測的深入,反而是愈發無法知曉,那潛藏在水面之下的部分,究竟會是多么令人驚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