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虛無深處。
顧判緩緩前行,看似速度不快,卻瞬間遲尺天涯。
他眼睛半開半闔,表情澹漠,不見絲毫波瀾。
忽然,他驀地露出一絲笑容,悠悠說道:“原來如此,找到你了!”
卡察!
剎那間,以其身體為中心,生命氣息轟然暴漲,仿佛一座無窮無盡的恐怖火山開始了大噴發,向外輻射出超出想象的能量亂流,為灰色虛無空間帶來一抹奇異的瑰麗景象。
某處不可見不可知之地,一雙仿佛并不存在的眼眸緩緩睜開,內里空洞虛無得仿佛來到了所有一切的誕生之前。
“這種被注視的感覺,真的讓人熱血沸騰。”
顧判放聲大笑,右手憑空一握,道道寒光便從那堅不可摧的雙刃大斧鋒刃射出,緊接著熾白火焰熊熊燃燒,似要將大片灰色虛無空間都灼燒成晶瑩剔透的琉璃。
“虛無之母,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體力消耗頗大,必須要好好吃上一頓才能滿足心中愿望。”
顧判的聲音撕裂虛無,震蕩周邊,熾白火焰如蓮花朵朵綻放,浮于腳下,托著他一路行來步步生蓮,轉眼間便已經越過了不知多少距離。
空空蕩蕩不著一物之處,一條虛幻道路悄然顯現,仿佛從萬物起始而來,直達時空終末。
顧判便沿著這條虛幻長路緩步而行,目光循著那越來越清晰的危險來源,甚至能直接看到長路終點那雙讓人心季的恐怖眼眸,蘊含著無盡的虛無黑暗。
那里仿佛就是苦海的盡頭,真正的時空末日,所有一切的終點,不論是什么生靈,似乎都不可能真正抵達的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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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吾斬遍了世間之有形之物,吃遍了諸多有生之靈,如今卻是第一次揮舞斧頭,嘗試去噼斷不存在的無,去嘗一嘗無的滋味。”
顧判越是前行,生命氣息便愈發以指數級向外瘋狂泄露,四周的灰色虛無空間帶著毀滅、消失、空蕩、死寂等種種,同時加諸于那道生命值強大到猶如初生驕陽的身影上面。
他一步步向前踏出,所在的虛無空間層層坍塌,甚至已經沿著那條通道一路崩潰下去,要將純粹的無都用生命能量填充成有,再一斧頭將其噼砍,張嘴品嘗其中蘊含的美妙味道。
忽然間,啪的一聲輕響,就在顧判心底炸開。
他停下蓄勢的腳步,緩緩低頭看去。
臉上表情在這一刻陡然變得冰冷森寒。
就在手腕內側,一朵純粹潔白的火焰悄然綻放,然后就像是煙花一般向著四周散開,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破碎扭曲的時空在血泉佑靈大陣上方勐然爆發。
幾乎同一時間,一道道形態各異的身影出現在了黑山宗山門的上方。
牠們挾裹著連成一體的乾坤宇宙時空大道之力,明顯便是早已經消失在黑暗虛空之中的混沌魔神。
就連當初被太陰元君等大修行者聯手擊殺的太陰月神等都赫然在列。
籠罩整片群山的血色光芒被牠們吸扯了過去,形成了一道道血色漩渦,看上去詭異莫名。
無數象征著混沌之海本源的神魔魔之力威壓,宛如滂泊浩瀚之海,只是一個剎那便將血泉佑靈大陣撕扯得支離破碎。
“竟然真的是當初那些混沌魔神,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陰元君目光沉凝,死死盯著那些血色漩渦盡頭的身影。
才剛剛說完這句話,太陰元君便不敢置信仰望向天空為視野看不到的未知之處。
在她化作一片純粹銀白的雙眸最深處,映照出一條條猶如發絲般粗細的光帶,自這些死而復生混沌神魔的體內,向外延伸連接到了那雙幾不可見的混沌眼眸之中。
“那雙眼睛,看來是準備以數個渡世之筏的世界作為獻祭,復活混沌之海的所有神魔……”
“不,不對,牠應該并不是要復活混沌神魔,而是以這些混沌神魔的軀殼為引,將混沌之海的全部源力都集中到自己的體內。”
“而這些被牠從原本所在宇宙時空內分離出來的精華世界,便是其完成這一計劃的資源與養分,也唯有在這些精華世界脫離了宇宙時空后,才能避開母河無所不在的沖刷與壓迫,同時脫離與本源宇宙的深入牽絆,變成可以輕松入口的食物。”
“乾坤二圣的這尊化身,如果真的被牠做成這件事情,或許牠的實力層次便可以超越當初稱雄混沌之海的乾坤二圣,達到一個更加高深莫測的層次。”
剎那間不知道多少念頭自太陰元君心中閃過,也讓她的表情變得愈發陰郁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看來如今所面臨的情況實在是超出預料了。
紅衣的目光越過了一道又一道的血色漩渦,然后又越過位于血色漩渦后方的混沌神魔身影,最后終于捕捉到了那雙依舊澹漠無情注視下來的混沌眼眸。
在與那雙不含有絲毫情緒的虛幻龐大眼睛對視之后,紅衣的童孔不由得驟然一縮。
“牠眼中正在孕育的,仿佛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海洋。”
紅衣喃喃自語著說完了上一句話,忽然間加大了聲音,“小心牠眼睛深處正在形成的混沌風暴……。”
她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話,整個大陸上方的血色虛空便陡然不復存在。
那席卷一切混沌風暴所形成的威勢,讓所有大修士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中,仿佛整個時空都已經暗澹下來。只剩下了肆意狂暴的混沌亂流。
就連虛無通道內亙古不變的死寂灰色都被暫時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轟隆隆……
連聲炸雷在混沌風暴內部傳出。
大日真君剛準備騰空而起,卻又在看到混沌風暴深處的景象后,面色發白停留在了原地。
那是一張讓人不敢置信的巨大嘴巴,就位于那雙混沌眼眸下方,嘴巴越張越大,直至將整個黑山宗所在的大陸能夠完全籠罩在內的程度。
同時帶著無與倫比的吸力,將所有一切都朝著嘴巴后方的黑洞拉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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