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門前,來了一行七人。
其中五人穿著同樣的白色制服,另外兩個則是一個比較年邁的老頭和一個(身shēn)穿白衣,有著一頭白金色長發的年輕男子。
老頭名叫張三,臉上布滿了皺紋,露出的皮膚就像枯樹皮一般,不過目光卻是熠熠生輝。
老當益壯,或許就是來形容他的。
至于另一個年輕男子,卻是外表冷峻,相貌俊美,(身shēn)材修長,一頭白色偏金的長發束起。
比較奇怪的是,他的腰后別一把紅傘,隨(身shēn)還攜帶一面銅鑼,一個小錘。這副打扮,倒是讓人難以捉摸得透。
不過,若是有玄冥教舊識在此,定會一口驚呼而出:侯卿!
沒錯,此人便是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的“血染河山”,趕尸人侯卿!
侯卿站在汴州城門前,一只笛子把玩在手里,抬頭細看了城樓上的兩個大字,慢慢踱起步來尋思。
“好久沒來汴州了。”侯卿慨然嘆息,深沉地道:“上次一別,至今已是十余載。”
張三頓時在一旁附和道:“尸祖大人,如今重回故地,是不是別有一番感慨啊?”
“沒有。”
不料侯卿突然低下頭,不再去看‘汴州’二字,臉色一淡道:“當年我之所以離開汴州,就是受不了朱溫那個。”
六個人聽到侯卿的這一番驚人言語,都面面相覷了一眼。
如今朱溫已死多年,梁國也已經滅亡,他們自然不必擔心有人把他們抓起來。不過,侯卿這令人難以捉摸的(性性)格,卻讓他們頗為無語。
張三在一旁試探地問道:“尸祖大人,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快點去見(殿diàn)下?”
“不急。”侯卿搖了搖頭,平淡地道:“我都已經來到這里了,跑不了,先讓我逛逛。”
六人又對視一眼,但還是順了侯卿的意。
下午的汴州,街頭人流很多,大路上車水馬龍,商販小販吆喝聲不斷。如果只看汴州一城,不看其他的什么地方,可能人們會覺得此時正(身shēn)處盛世,而非亂世。
但汴州城內的人們都知道,在這短短幾年期間,汴州幾經易主,已經清算了不知多少人。如今還能保持如此繁榮,還真賴統治者還有官員們的悉心工作。
此刻正值夏季,四周有著一些蔥蔥郁郁的墨綠色的樹葉,倒是給人們帶來了幾分清涼。
侯卿逛街,好似是漫無目的。他先是在大街上吃喝游玩,又從內城的宣德道進去,參觀了手工業坊,隨后又跑到大相國寺游玩,最后跑到了一處特殊的建筑物前。
此處的所在位置比較靜僻,時不時還能聽到大相國寺的鐘聲,方位極好,倒是頗為附和侯卿的品位。
“嗯,這是什么地方?”侯卿向張三等人問道。
張三以及霜組織五人,望著周圍林立的建筑,也有些茫然。
這些建筑明顯是剛建立沒多久,他們許久不在汴州,自然不認識這些陌生的建筑。
“尸祖大人,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不過,不遠處就是我們(殿diàn)下辦公的府衙了,要不我們先”
“你說的對,我們先進去看看。”侯卿兀自點了點頭,然后敲了敲門。張三等人對視一眼,還是跟著進去了。
不多時,門內走出來一個青年男子,用帶著濃厚河東方言的口音問道:“你也是來求學的嗎?”
“求學?”侯卿當即一怔,而后又平靜地點頭道:“沒錯,我就是來求學的。”
青年男子便將侯卿帶入門內。
眾人走進去之后,發現里面已經有一些年齡不一、或年邁或年輕的人,正在那里搖頭晃腦地朗誦著什么。
“這里是學堂?”
侯卿有些驚訝,但仔細聽后,居然發現這些人背誦的,并不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東西。他們口中,時不時冒出的藥材名稱,讓侯卿更加意外起來。
“這位兄臺,您是交錢還是不交錢?”
侯卿愣了愣,道:“來學堂讀書,還能不交錢?”
“你居然不知道?”青年男子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殿diàn)下早就張貼好了告示啊,這是我們(殿diàn)下置辦的醫學堂,學費不用交。你要是在這里住宿的話,需要交一些住宿費,要是不在這里住的話,就不用交錢了。”
“你們(殿diàn)下的想法倒是(挺tǐng)好,只是”侯卿皺了一下眉頭,道:“你們(殿diàn)下哪來的這么多錢?”
“這我哪里知道?”青年男子搖了搖頭,又道:“兄臺不是本地人吧?”
侯卿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剛才說出的“你們(殿diàn)下”四字,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shēn)份。隨后他又問道:“不是本地人,也可以在這里求學嗎?”
“欸,不是本地人,也可以在這里求學的,只要你識字就好。”青年男子眼神中懷著崇敬:“若是在醫學堂內表現的好了,便可以邁入太醫局深造,再過幾年,你就可以成為一名吃官糧的太醫,到各州各縣治病救人,懸壺濟世。”
侯卿卻是打斷了青年男子的妄想,淡然道:“通常來說,醫書典籍珍貴無比,都是被奉為家傳之秘,你們這里連學費都不收,就輕易授予別人醫術,會不會是騙人的?”
“不會啊。”青年男子搖了搖頭,道:“兄臺看看我們這一(身shēn)打扮,就知道我們都是一些窮苦人民,除了認識幾個大字,其余一無是處,(殿diàn)下能騙我們什么呢?”
“我還是覺得這種事(情qíng)不會長久。”侯卿卻是感覺青年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洗腦,不由得搖頭說道:“這種制度就算能撐的了一時,長此以往下去,也必定堅持不住、關門大吉。你們(殿diàn)下哪有那么多銀子揮霍?”
青年男子聞言,終于忍耐不住,湊過來輕聲道:“兄臺,我這里有一些小道消息,你可別亂說啊。”
他向著地下微微一指:“據說,咱們(殿diàn)下的銀子,都是從地下來的。”
侯卿頓時恍然大悟:“哦,跟死人打交道,懂了!”
從醫學堂出來之后,張三再次苦口婆心地道:“尸祖大人啊,這已經到了下午了,咱們是不是該見一見(殿diàn)下了?”
“嗯。”侯卿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