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沒停，但也沒有再變大的趨勢。
大學里外的草木都已經掩一層白雪做的外衣。
校內的操場上一群學生已經玩起來，楊陽被他們勾起了興趣，也開始薅路邊的灌木上的雪。
一邊薅一邊開始給竹樂打電話。
“老竹你現在下課了沒有。”
“早下了，現在跟江羽他們吃飯。”
“哪個食堂，我現在過去。”
“三食堂。”
幾分鐘后，楊陽趕到三食堂，順帶還有他手里用薅下來雪團結實的雪球。
“老楊這里這里！”
江羽一看到楊陽進來，就招呼他。
兩個人坐在竹樂的對面，楊陽很自然地就坐到竹樂旁邊的空位上。
楊陽把團好的雪球放到桌上，隨口不忘調侃坐對面的江羽。
“江羽你不會又長高了吧，你就算不舉手，我一進食堂就看到你了。”
“是長高了一點點，我還以為不會再長了。”江羽老實地撓撓頭，轉頭偷看了一眼身邊的曹艾艾。
這個傻大子是真的怕再長高，女朋友不要他怎么辦。
不過他的擔心好像完全是多余的，曹艾艾對自己的男友身高的興趣，還不如楊陽面前的雪球大。
“你做這個東西干什么？不會是想吃它吧。”
“沒有，晚飯我回去吃，這個雪球純屬團著玩，聽說不定能團成冰球。”
楊陽半開玩笑地回答曹艾艾的話，曹艾艾卻完全當真了。
“冰球？聽上去很有意思的樣子，江羽我們也去搞一個吧。”
曹艾艾說著拉起江羽就走。
江羽沒辦法，歉意地對楊陽看了一眼，隨后任由曹艾艾拉扯著他離開食堂。
兩個人走后，只剩下了楊陽和竹樂。
“不吃飯，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心情怎么樣了。”
手里盤著雪球，楊陽隨意地和竹樂搭話。
“你不會是特地來寬慰我的吧，那我先謝過了。喝了一頓酒，我看清了很多。”竹樂繃著臉繼續吃著飯菜。
女人這種事情雖然不甘心，但他也看開了。
有像江羽和楊陽這樣的朋友，有沒有女朋友日子也不照樣過。
“還能有心情吃的下去飯，看來是沒事了，我還以為你吃不下去飯，準備親自喂你。”
楊陽說著還伸手作勢要接飯盤子和筷子，一副真要給他喂飯的樣子。
“滾一邊去，一個大男人這樣做惡心不惡心。”竹樂躲開楊陽的襲擊，滿臉嫌棄。
“要是我讓淼水來喂你，你也會拒絕嗎？”
楊陽一句話懟的竹樂啞口無言。
半晌才回道：
“她又不喜歡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說你不會特地來揭我傷疤吧。”
“揭傷疤？不不，那是人干的事情嘛，我只不過是回學校玩雪球，順便看望一下傷殘人士。”
楊陽把玩著自己手里的雪球，也不管竹樂聽的進去，聽不進去，自顧自說起來。
“我跟你說，北方的雪比南方的雪有意思多了。”
“南方很少下雪，就算是下雪也是一片一片像柳絮一樣，雖然很美但不持久，一落到地上就化了，你要是把它團在一起話，一用力就變成冰疙瘩，根本不能團出這么漂亮的白雪球。”
楊陽說著還起勁了，把圓滑的雪球捧到竹樂的面前給他看。
“喂，雪水都滴到盤子里了，你成心不讓我吃飯吧。”竹樂端走餐盤，坐到桌子的另一邊，沒好氣說道：
“手都凍紅了，玩個雪球，玩出凍瘡可沒人說你好。”
竹樂知道楊陽今天來的目的是什么，這份心意他領了。
但老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人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意思。
“其實有時候人生和北方的雪很像，看上去一粒粒的輕飄飄，像荒漠被吹揚起的沙子，讓人捉摸不定，甚至有時候還瞇眼睛。”
“人生？老楊你什么時候變成糟老頭了，感嘆起人生起來。”竹樂有些意外，楊陽居然和他講起了人生哲理。
楊陽笑了一下，算上重生以后的日子，他也差不多是一個近四十歲的中年人，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也算是經歷了過半的人生。
“沙子你抓的越緊流逝的越快，但雪不會，北方的雪沒有南方雪那樣象征著水凝結的冰棱，但它是水凝結而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北方的雪本身是零散的，人生也一樣，你不去規劃，不整理，把它塑造成你要的形狀，最后過了這個冬天，它消融，只有你將它們收集起來，做一些努力，更加美麗，甚至結實。”
楊陽把玩著手里的雪球，雪球已經完全變成一個純白色的球體，表面濕潤而光滑，反射著食堂天花板上的燈光。
南方出生的竹樂，嘴里含著最后一口飯，眼睛瞄向它，若有所思，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
“同學不要把雪帶到食堂里玩，化了地上都是水。”路過食堂打掃阿姨嫌棄地說道。
“不，我沒玩，是他要玩。”楊陽順手就把雪球塞到竹樂的手里。
竹樂：……
吃完晚飯，離開食堂。
夜幕已經降臨，雪也已經小了一些，但依舊下著。
校園里初亮的路燈和校門外遠方的燈火，因為這場雪透著一股通話般的浪漫。
“楊陽快把你的人生拿回去，特么的太凍手了。”竹樂手里捧著雪球，手已經有些受不了。
“現在它是你的雪球，凍手是應該的，哪有人的人生都是一直舒舒服服的。”楊陽揮舞著自己的手表示拒絕。
竹樂剛想再說楊陽幾，發現他的兩只手早已經被凍的發紅發燙，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腫了一圈。
“就不能戴手套嗎？而且費那么大功夫，雪終究會化”竹樂拿起自己的一只手看了看，上面已經滿是雪化了以后的水漬。
冰冰的，冷風吹過，凍的人有一絲刺骨的疼。
“只有手的溫度緩慢地融化雪球表面才能讓它變的光滑，內部變的凝實。”
“要是帶上手套可做不到這一點，就像人要是總待在舒適區就很難有所進步。”
“雪球是會融化，所以很像人生，人總有一死，做到自己想做的就好，不要去糾結這有沒有意義，或者說這本身就是意義。”
楊陽抬頭看著路燈，放進兜里的手已經開始發燙發癢。
他也是一時興起，用雪球來暗示竹樂。
說實話這種方式挺傻的。
“老楊你說雪球能揉成冰球？”
還好，這家伙在這方面也不怎么聰明。
好像已經把人忽悠瘸了。
“大概吧，怕化沒了你也可以放進冰箱里。”
“時間不早了，我老婆等我回家吃飯。”
感覺良心有些痛的楊陽說完兩句話，先跑了。
夜里，已經提交了征兵申請表的淼水故意回來遲一點。
回到公寓里，客廳里看不見竹樂的身影，房間門緊閉，估計沒回來，或者也躲著她。
不再管竹樂在不在。
因為今天忽然下雪，天氣一下子就冷下來。
淼水想吃點熱騰騰的東西，想起了冰箱有些速凍湯圓。
甜食一般只有她吃，竹樂不會動她的東西，所以她記得很清楚湯圓放在冷凍區的第一層。
只是今天，湯圓袋子上面多了一個東西。
“嗯？”
巨型湯圓？雪球？都已經結冰了是冰球？
淼水拿起雪球看了看，聞了聞，用舌尖碰了一下。
碰到舌尖也就一絲冰甜，和冰塊差不多，本身應該沒什么味道。
也就隨手放回去，拿上她自己的湯圓，準備去煮。
幾分鐘后。
房往外不斷的飄出一縷縷水蒸氣，漸漸籠罩了客廳。
躲在房間里竹樂用手機刷著學校網的論壇。
無意間他發現學校里在校生征兵已經開始了。
想到今天楊陽跟他說的話，打開手機里得企鵝在高中寢室群里發了一條信息。
老竹：你們說我去當兵怎么樣。
旭峰：怎么忽然就想去當兵了，老楊這邊不要你了？
老楊：只要是你自己的決定，我都支持，我這邊沒問。
江羽：終于像男人一樣了，趕快滾去申請。
老竹：艾艾你又搶老江的手機，過分了。
江羽：要你管，我家的人，他樂意，你管不著。
老竹：……
旭峰：……
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