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莊,大堂內。
孫尚香倒提著布滿黑色鋼針,閃爍著妖異光芒的狼牙棒,喝聲說道:“有沒有人啊!來個人告訴我,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此處是孟婆莊,擺渡靈魂之所。”蘇瑾自后院掀開簾子而來,淡淡說道。
孫尚香尋著聲音望去,頓時微微一怔。
她本以為自己心底的那人,容貌便已經絕世,未曾想在這布滿黃沙和破舊的貧苦地帶,居然能夠看到絲毫不亞于那人的男子,甚是驚奇。
“孫尚香,江東郡主?”在她打量自己的時候,蘇瑾也在打量著她。一身黑色長衣,手持黑色狼牙棒,臉頰烏青,嘴唇烏紫,確實是原著中描寫的那位閨蜜郡主無疑。
“是我,你是何人?”孫尚香氣勢絲毫不弱,目光直勾勾地望著蘇瑾雙眸,沉聲問道。
“孟婆座下接引使,蘇瑾。”為了方便溝通,蘇瑾隨口給自己安上了一個官職,神情從容的走到判桌后面,高聲喊道:“三七。”
“來了。”狠狠用水搓了搓臉頰的三七小跑進來,站到蘇瑾身邊,習慣性拿出陽卷,攤開對準了孫尚香。
一束光芒自陽卷中激射而出,連接在了她身上,一行行字跡迅速在陽卷中浮現而出。
“什么東西?”孫尚香被這金光晃花了眼,本能地抬起左手,擋住自己眼簾。
蘇瑾這時已經查看完了她的善惡,朗朗說道:“孫尚香,你雖是自殺,不過生平沒做過多少惡事,所以還有入輪回的機會。喝一碗孟婆湯,忘記今生種種,轉世投胎去吧。”
眼看著這男子身邊的那女子走向一方湯鼎,孫尚香猛地一頓狼牙棒,道:“且慢!”
“怎么了?”蘇瑾問道。
“誰說我要轉世投胎了?憑什么你們讓我投胎,我就要投胎去?”孫尚香冷笑道。
蘇瑾失笑說:“孫尚香,你可知轉世為人已經是鬼魂所能擁有的最好結果。其余的,要么轉世成為了六畜,要么就轉世成為了花花草草,甚至說句不好聽的,更多的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轉世,不行!消除記憶,更不行。”一想到飲一碗孟婆湯,便會忘記今生種種,便會忘記記憶中的那人,孫尚香心里頓時充滿了抵觸,嚴肅說道。
“不喝孟婆湯,不入輪回,你就永遠只能被困于幽冥之中。”蘇瑾道:“就為了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值得嗎?”
孫尚香沉默了片刻,抬目說道:“值得!因為只有這些微不足道的記憶,才能證明我是江東郡主孫尚香,而不是別人!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若是再被消除了記憶,豈不是連最后的念想都斷絕了?”
“你最后的念想是什么?”
“和你有關系嗎?”孫尚香脾氣惡劣地說道。
蘇瑾笑了,心里倒是沒有多少氣憤感覺。
或許是因為看過原著的原因,在明知道她就是這副脾氣,不是故意針對誰的情況下,很難會因為她的一些不良脾氣而惱怒。
當然,潛意識里或許還有一絲憐憫。畢竟這個總是喊三七憨貨的小丫頭,也是一個可憐人啊。最終的最終,為了三七這個朋友葬送了卿卿性命。
“你笑什么呢?”兇神惡煞的質問遇到了對方毫不在意的笑容,孫尚香只感覺好像自己蓄力的一拳打在了空氣中,憋的難受,卻連發脾氣都沒有了底氣。
“我很欣賞你。”蘇瑾想了想,說:“我認識冥王阿茶,或許可以給你寫一封推薦信,推薦你成為冥府鬼差。如此一來,你便不用再喝孟婆湯了,而且不僅可以逗留在冥府,日后未必沒有機會前往人間。”
孫尚香愣住了,怔怔地望著蘇瑾。
良久之后,她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既柔和,又遲疑:“為什么要這么幫我,你又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蘇瑾失笑:“你身上還有什么是值得我覬覦的嗎?說句不好聽的,你有我身旁的這位三七漂亮嗎?你的聲音比她更溫柔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喜歡你手中的那根狼牙棒?”
孫尚香皺了皺眉,瞥了三七一眼,雖然覺得這話是事實,但就是那么刺耳:“什么都不要的話,你憑什么幫我?說欣賞?欣賞我這副臭脾氣?你覺得這能夠令人相信嗎?”
“你問題太多了。”蘇瑾搖了搖頭,道:“最后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不要成為冥府鬼差?”
孫尚香猶豫了一番,莊重說道:“不管你有什么謀算,這一次,多謝你,算我欠你的,日后若有機會,必定償還。”
蘇瑾呵呵一笑,俯首判桌,揮墨書寫,不多時,便寫出了一封書信,落款上了自己的名字。
“齊殃,齊殃,你這蠢貨,又跑哪里去了?”將毛筆順手掛在筆架上,蘇瑾高聲喊道。
“來了。”齊殃迅速從后院奔了過來。
“這封書信你拿好,到門口站著,若是遇到過路的冥府陰神,就讓他們將其帶入冥府,轉交阿茶。”蘇瑾說著,遞出了手中書信,
“不用這么麻煩,我剛好要回冥府了,就幫你將其捎帶回去吧。”趙吏伸手將信接在了手里,笑吟吟地說道。
蘇瑾抬頭望了他一眼,笑著說:“你也太沒有存在感了,我剛剛真把你給忘了。”
趙吏:“”
無言以對。
由此,孫尚香留下了,趙吏卻帶著原本緝拿孫尚香的陰神們,冒著偌大的風雪離開了莊園,趁著大風,入了幽冥
“蘇大夫,蘇大夫。”趙吏走后,一時無事,王小鹿的腦袋像一個西瓜一般咕嚕嚕的滾到判桌前,嘿嘿笑著開口。
“你不冒出來,我倒是險些忘了。”蘇瑾沖著他冷冷一笑:“你給三七出的什么餿主意,差點就釀成大禍你知不知道?”
王小鹿乃一介悍匪,雖然有怕的時候,但卻不會被這個時候的蘇瑾嚇住,信誓旦旦地說道:“蘇大夫,我錯了,保證日后不會再出類似的餿主意。”
蘇瑾盯著他望了一會,想了想,他都已經慘成只剩一個腦袋了,自己確實沒有必要再懲罰他什么:“看你這樣子,你是有話想要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