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蘇瑾低身把他給托了起來，認真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會見死不救的，這里已經不能住了，你跟我們一起返回便利店吧，我在倉庫里面給你找個地方住下。為了維持體內的能量平衡，夢魘肯定會再來找你，到時候撞在我們手里，我們就能幫你殺了它，取回記憶。”
“謝謝，謝謝……”張柱滿臉感激地站了起來，對李乾說道：“麻煩你幫忙再把我們送回便利店吧，辛苦你了，兄弟。”
李乾搖了搖頭：“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走吧，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蘇老板，若真是夢魘作祟，那么他是怎么取走我記憶的呢？是在我的夢境中，還是趁著我熟睡時現身？”返回便利店的途中，張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向后座方向問道。
“都有可能。”蘇瑾說道：“我只是聽說過夢魘，知道它的特點和習性，卻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對此無從猜測。”
“柱子，你努力想想，還能不能想起來這夢魘因為什么找上的你？”李乾開口說。
張柱坐正身軀，閉上眼眸，冥思苦想，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了一幕畫面。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座小學里面，一群小學生將一個小學生圍在中間，在一個帶頭人的帶領下，對著那小學生掌摑，捶胸，抓頭，拳打，腳踢……他們并不健全的心智以此為樂，認為欺負別人就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
一天，兩天，三天……他們每天都要欺負一下那個小學生，借此來證明自己的英武。即便是那小學生在放學后早走或者晚走，他們都能堵住對方，每次欺負他，看著他驚恐的樣子，他們都能感受到一種快感。
張柱能夠清晰體會到這種快感。
直到有一天，他們發現，這小學生沒來上課了，聽說是在放學后投河自盡了。一群人來學校里面鬧，要說法，要找出逼死對方的兇手，鬧得沸沸揚揚，最終卻被校長動用關系強行壓制了下來。
因為一旦爆發出什么丑聞，校長就必須要下臺。
在那段時間里面，所有欺負過對方的小學生都徹底老實了下來，全部都變成了乖寶寶。
大人們之間的利益糾葛掩蓋了他們所犯下的罪孽，沒有別的人知道，他們也不會談及，這件事情漸漸成為了他們記憶中的一個符號……
張柱心驚肉跳地睜開雙眸，搖頭說道：“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忘記了其余的全部記憶，唯獨想起來了這件事情。
就好像夢魘在吞噬他記憶的時候，唯獨留下了他生命中的惡。
于是這惡就成為了如今軀體內的本質，除此之外，再也其他。
可是他不能說出這些，因為他就是那群罪犯之中的帶頭者。
“沒想起來就算了，以后再慢慢想，我覺得凡是都有因果，找到了其中的因果關系，或許就能更好的解決。”李乾認真說道。
蘇瑾目光奇怪地望向他一眼：這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是站在一個朋友立場上能夠說出的話。
“便利店到了。”不久后，汽車驟然間停了下來，李乾開口道。
蘇瑾等人下了車，張柱既感激又抱歉的對李乾道：“多謝你了兄弟，讓你大晚上的陪著我們折騰了這么長時間。”
李乾揮了揮手：“沒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我先走了柱子，再有什么問題給我打電話。”
“路上慢點。”張柱揮手說道。
隨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店鋪中，張柱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開口道：“可以給我一份關東煮嗎？我感覺我現在快要餓死了。”
“可以，不過需要交錢。”蘇瑾說道。
張柱：“……”
掃了十五塊錢的關東煮，張柱捧著一次性杯子，坐在靠窗的桌子邊大快朵頤，吃著吃著，腦海中突然不斷閃現過校園的那些畫面，以及那名被淹死學生既畏懼又憎恨的目光，驟然間沒了胃口。
依舊是很餓，可卻不想要再吃東西了。
“倉庫里面沒有床，你可以取幾個紙箱子鋪地上，暫時將就一下，明天再去買一個墊子和枕頭。”蘇瑾來到他面前，開口道。
“真的是謝謝你們。”張柱站了起來，對著他深深一躬：“日后若是我能夠找回記憶，必定竭力報答。”
“不用這么客氣，這是發生在我轄區的事情，我有義務幫你。”蘇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時間也不早了，倉庫門沒鎖，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看你這眼圈黑的，再熬下去的話恐怕就離猝死不遠了。”
“萬一我睡著了……”張柱緊張地開口。
蘇瑾笑了笑：“在我這里你就安心吧，只要那夢魘敢進來，我們就能捉住他！”
張柱松了一口氣，隨后徑直地走進了倉庫之中。
凌晨三點五十分，烏云遮月，群星黯淡，蒼穹之上起兇風。
如同冰霜一般的寒氣從遠方緩緩刮來，撞擊在便利店的石階上面，侵染出片片寒霜。
便利店內，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三七抬起腦袋，揉了揉眼，望向門外。
蘇瑾站在收銀臺后面，玩著三七的冥界版蘋果8手機，一抖手深紫色的屏幕就能在半空中開出很多面，十分炫酷，仿佛對這一切都毫無察覺。
寒氣冷風圍繞著店鋪轉了一圈，好似心存疑慮或者顧忌，最終并未浸透到店鋪里面，緩緩消散在空中。
“蘇大夫，你也無法定位到它嗎？”三七開口說。
蘇瑾搖了搖頭：“夢魘，或者說絕大多數鬼，最恐怖的地方永遠都不是實力，莫說是我輩修士，就算那些三腳貓的道士和尚，找對方法都能夠將其除掉。它們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詭異，在于驚悚，夢魘無影無形，連鬼軀都沒有，更加難以鎖定了。除非它真正走進這家便利店，否則的話，我們還真的很難捕捉到對方。”
“哧……”就在這時，一輛車突然急剎在便利店門口，李乾慌里慌張的從駕駛室跑進便利店，驚恐說道：“蘇老板，蘇老板，夢魘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