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晨光中的她,依然鶴立雞群,緊窄的淺棕色女式西服,顯瘦的闊腿褲,一副大大的遮住半張臉的太陽鏡,潔白的棒球帽下面一條馬尾辮,整個人都青春靚麗起來。
身后的三四個隨行人員,都下意識的、與她保持兩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惹來雷霆之怒。
白洋暗道可惜,好好的一個美人比太子十三峰還冷,一張臉和永明冰川一樣萬年不化,他都感覺冷颼颼的。不過還得過去啊,今后國華連鎖超市將成為他的重要合作伙伴,這位莫愁小姐將來少不了打交道。
“你好,莫愁小姐,你看小麥已經給你運過來啦。”白洋硬著頭皮走過去,整張臉都洋溢出十二萬分的熱情,指了指迤邐前行的牛車,然后快速地伸出雙手準備抓住那只細嫩白皙的小手。
莫愁輕蹙秀眉,躲開白洋的安祿山之爪,指著遙遙而來的牛車,厲聲質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后勤隊伍?那你說說你們的多久能夠裝滿車?”
白洋也不覺得尷尬,握住空氣的手搔了搔腦袋,“我們有一百多輛牛車,白家村距離這里大約九公里,撇開意外情況,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吧。”
白洋偷偷地看了眼每輛車裝備的帶有電子秤的傳送帶,在心里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時間。
“一天?白先生,你說是一天?不行速度太慢了,你們必須加快速度,我們到滇西不只是為了你們一家公司,必須半天完成。”莫愁聞言聲音不由得高了八度,指著慢悠悠的牛車命令道。
“半天?我們辦不到,你看看我的交通工具?如果有車我至于用牛車拉、人力抬嗎,白家寨及其九個寨子窮了幾十年,牛車已經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平時前往幾十里外的多玉鎮趕集都舍不得用,因為還有幾萬畝田需要牛,每頭牛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一位主人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生怕有什么意外。今天聽說你們要運糧食,九個寨子把所有的板車聚集起來,用牛給你拉出來,你就是這樣的態度?”
“我知道你們是大集團、大公司,不在乎那幾百萬的鈔票,可我們在乎啊,所以用了最好的東西。既然你們不在乎,我們山里人也有自己的骨氣,不想要是吧,我們不賣啦,有什么了不起,我們窮不死、餓不死,卻不能讓你憋屈死,十四叔,招呼大家把牛車趕回去,小麥不賣啦。”白洋皺著眉頭,高聲招呼道。
“呃。”莫愁委屈極了,你有沒有半點兒紳士風度,人家走到哪里,誰不是客客氣氣的,哪有你這么牛氣的供貨商,再說二少爺又沒有交代你們的真實情況,人家哪里知道嘛,想著想莫愁一雙美目紅了。
“臥槽,這是什么情況?”身后的一干隨從人員瞬間懵逼,劇本不對吧,這人不是應該跪地求饒嗎,怎么會梗著脖子剛正面。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們應該怎么辦?
“真的要啦回去嗎?”幾位隨從人員看到掉頭的牛車一下子慌了,記得臨行前二少爺還關照過務必把這批小麥運回去,所以二少爺點名讓莫愁經理親自跑一趟路線,而且是經過老爺和大少爺的同意的。
幾位大佬爺們看了看其中唯一的女性小青,她是莫愁的助理,平時兩人關系也不錯,經常在一起說笑。
“你們···”小青無聲地指著三個叛徒,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們。
三個人指了指莫愁,然后又作揖又賠罪,無聲之中許下無數的條件。
小青能怎么辦,遇到三個慫貨,只能硬著頭皮,鼓起勇氣,期期艾艾地提醒道“:莫總,這批貨是二少爺再三交代的,又有董事長和總裁的親自批示啊。”
莫愁一下子更委屈了,我一個弱女子,面對大山里走出來的刁民悍匪。
“白、白先生,能不能先等一等?”莫愁委屈地說道。她第一次面對這么強勢的供貨商,他們才是財神爺好嘛。
“怎么有事?”白洋沖著十四叔擺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先停下來,他自己抱著肩膀靜待下文。
“我···”莫愁氣得差點兒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到嘴的話又瞬間軟弱下來,沖著白洋先鞠了一躬,柔柔弱弱地說道“:對不起,白先生,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您說得對,大家用最好的招待我們了,我們還能怎么樣,請您原諒我一次。這樣我們可以在這里駐留兩天,只要你們能夠將小麥裝車就好。”
領教過這位莫愁經理的脾氣,白洋可不怎么領情,把手一擺,“你用不著向我鞠躬道歉,你辜負的是鄉親們的一片熱忱。”
“你給鄉親們道歉,這篇就算揭過去了,說一天就一天,第一我們還要插秧,可沒那么多功夫和你們耽誤;第二,我不想大伙兒累了一天,還要幫你們守夜。”白洋不怎么看得上這位莫總,但老大江城的面子還是有的。
“鄉親們,對不起,是我們給大家添麻煩了,請大家還是裝車吧。”莫愁說著沖著牛車隊伍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喲,你看這怎么話說的,小洋這小子犯渾,姑娘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們卸車。”十四叔見白洋逼得眼前這個冷冰冰、漂亮得不像話的閨女道歉,一下子慌了手腳,趕緊招呼道“:老少爺們兒們,咱們趕緊卸車,后邊的還等著呢。”
迤邐的隊伍一下子活了起來,十四叔大聲地呼喊大家,不要擠在一輛車邊上,疏導車隊分散開來,分出幾個隊伍裝車。嚇得車上的司機趕緊地拿出警示牌,在車后方放好,生怕出現什么交通意外。
莫愁看著井然有序的車隊,美麗的大眼睛瞬間又明媚了幾分。
白洋趁機得瑟道“:怎么樣,我的隊伍不亞于當年為解放軍做后勤保障的前輩們吧。”
“哼,得相得意的樣子、嘴臉。”莫愁撇過身子,懶得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