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家族的遷徙史就是一部血淚史,千里迢迢,誰又知道前方的道路是否崎嶇,只有道路上不斷倒下的人提醒著大家,前方的路并不好走。李春華不明白,白洋家族遷徙的時候為什么要帶著兩株瓊花上路。
“清兵入關,先祖隨南明皇帝南遷時,偶然發現有兩株瓊花死而復生,小心翼翼地將兩株瓊花移入兩個大瓷缸內,奔著滇省迤邐而來,最后定居在白家寨。兩株瓊花也在白家寨落地生根,幾百年來生死枯榮,才有今天的氣象。”白洋在先祖的一部讀書筆記中偶然看到關于瓊花的記載。
經白洋這么一介紹,李春華更是喜歡,他沒想到兩株瓊花還有這樣的故事,更是有著顛沛流離之苦。
“白家寨只有兩株嗎?”
“曾經先祖也想著恢復以前的氣象,奈何無論如何移栽均不見成果,再后來家道衰落,也熄了心思。”白洋搖了搖頭,努力過,卻沒有結果。
“太遺憾了。”李春華聽得也是直搖頭,還想著有機會移植一株呢。
“遺憾,什么遺憾,該吃飯啦。”賴清解下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顯然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賴清覺得馬原養傷期間,他們要做點兒什么,首先三餐的解決,總不能讓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解決他們的伙食吧,雖然老太太對于做飯那是甘之若飴。所以呢,賴清和李春華商量了一下以后做飯的事情兩個人包了,華城什么都不會干,自然只能打掃衛生了。
“飯做好啦?”李春華抬頭見是賴清,張口問道。
“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賴清賴清拍著胸脯,昂著頭,活脫脫的一只驕傲的大公雞。“另外,奶奶還教我做了當地的三耳黃燜雞,那味道絕對能讓諸位把舌頭都吞掉。”
“奶奶今天做了三耳黃燜雞嗎?”白洋興奮地上前詢問。
黃燜雞,各地的做法截然不同,白家寨的黃燜雞從不用辣椒,而是用一種古老的辣味食品——食茱萸。
白家寨的食茱萸在陰干時,使用的是一種特殊的秘法制作而成,制成之后香辣撲鼻,富有層次感的香辣味道,綿柔、雋永。乃是白家寨的不傳之秘,周圍也只有白家寨使用這種做法制作黃燜雞。
用本地特有的茶油與漆油混合,在濃烈的高溫下產生一種特殊的香味,然后與食茱萸、花椒、藤椒以及姜激烈碰撞,用微火慢慢熬制成香氣特殊、層次分明的特殊辣油,里面的食茱萸、花椒等等棄之不用。
炒鍋微微加熱,用鐵鏟快速地翻炒本地的藏香烏骨雞肉塊,炒制金黃然后倒入準備好的盆中。
用純粹香味的芝麻香油煸炒石耳、金耳、銀耳、松茸、牛肝菌、羊肝菌,然后倒入用香菇侵泡的香水,激發出屬于大自然的清香,然后加入雞塊、辣油,特有的梅花酒與桃花酒帶來鮮花的清鮮與香氣,在燜煮過程中融合的愈加完美。
因為食茱萸得之不易,三耳黃燜雞只有招待貴客的時候才能走上餐桌,也是奶奶的拿出手菜,白洋小時候收獲百般的寵愛,都沒吃到過幾次。
“那是自然,我還得了奶奶的真傳呢。”賴清、得意地說道,他覺得現在鼻息間還留有余香呢。
白洋沖著賴清拱了拱手,“賴大哥,那我就先恭喜你咯,這三耳黃燜雞,整個滇省別無分號只此一家,是我們白家寨的特色之一。”
賴清被說得立刻眉開眼笑,他一生當中最大的愛好就是攝影、做飯。
“謬贊、謬贊啦。”賴清心里高興,也學著白洋的樣子和他拱手施禮。
粵省人會吃、喜歡吃,尤其是花城人,在坊間有句‘廚在鳳城、食在花城’的說法,李春華正好是花城人,而賴清正好是鳳城人,能讓賴清這么興奮的菜式,自然是美食,李春華聽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我們還在這兒站著干什么?”李春華激動地說道。
三個人進去,發現爺爺奶奶、馬原在華城的攙扶下已經做好了位置,正等著白洋幾個人入座呢。
三個人不敢怠慢,趕緊坐下。
老爺子作為一家之主,先夾了一塊黃燜雞放進碗里,打響午餐開始的信號。
“小洋、小洋。”這大家還沒動筷子呢,大伯風風火火地從外邊闖進來,見大伙兒準備吃飯呢,遲疑著欲言又止。
“老大,自己拿碗筷坐下說。”老爺子見是自家老大,微皺了下蒼眉命令道。
“是。”大伯不敢怠慢,自己默默地拿了碗筷挨著白洋坐下。
封建家長制度,在白家寨還有濃重的殘留。
“大伯,你們不是陪著銀行的那幫人吃飯嗎,你怎么過來啦。”白洋看了老爺子一眼,低聲問道。
“你二伯照顧著呢,怠慢不了。”大伯頓了頓繼續說道“:銀行的張經理,希望我們發動寨子的人,將錢存入他們銀行,你看這事兒?”
“存他們那兒?”白洋皺著眉頭說道“:存他們那里干什么?難道讓老少爺們取錢還得跑上百多里地嗎?”
工商銀行只有在滇西縣有,多玉鎮可沒有設點兒。
“據那位張經理說,他們已經在多玉鎮籌建儲蓄所了,用不了一個月就能開業。”
“那就沒問題了,那你就幫著宣傳一下,大伙兒想辦理業務就辦,不想就拉倒,用不著巴結他們。”白洋想了一下說道。
“還有,就是那個張經理如果想著投資咱們白家寨千萬別答應。”白洋想了想,必須給大伯他們打預防針,千萬別那個張明遠蠱惑了。
大伯隨即點了點頭,馬上又搖頭,奇怪地問道“:小洋,人家銀行的人在咱們這兒投資不是好事嗎?”
大伯巴不得投資白家寨的人越多越好,如果銀行能夠投資那就更好了,銀行可是出名的不差錢。
“呵呵。”白洋不禁冷笑幾聲,“咱們身子骨太弱,禁不起金融大鱷的折騰,不然過幾年咱們白家寨是不是姓白就另一回事了。”
“這么嚴重?”大伯嘴里暗暗嘀咕道。
“哼,嚴重不嚴重你自己拿捏,敢答應他們,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統統給我跪祠堂,沒我的命令誰也別想出來。”老爺子聞言不禁大怒,拍著桌子說道。
大伯嚇得一縮脖子,唯唯諾諾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