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輕揚,綠樹紅英間草碧。
渾濁奔涌的瀾滄江為白家寨畫上了一道與世俗、煙火隔絕的界限,在流水與群山之間,點綴的是最野性、最儒雅的美,粗獷與細膩,輕柔、灑脫卻禁不住姜嵐熙的吐槽。
斜倚在車幫上的姜嵐熙,被和煦的暖風熏陶的有些迷醉,慵慵懶懶,吐氣如蘭地說道“:白洋,你們的交通工具果然堪憂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詐騙團伙呢,男的騙到山里做苦力,女的做媳婦。”
熟悉之后,姜嵐熙骨子里的瀟灑,在談吐之間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曲曲如蛇的飛龍嶺的山脊上行走,白洋絲毫不敢大意,聽到姜嵐熙的吐槽,臉上不禁浮現出幾絲苦笑,頭也不回地回應道“:姜姐,我能有什么辦法?俗話說得好,有多大盤子,吃多少飯,我寧可讓白家寨晚發展幾年,也要將主動權放在自己手里,更何況發展太快了對白家寨并不好,梨水和香格里拉的商業化可就在眼前啊,我想將每一步都扎實了,然后再想下一步的發展。”
僅僅一個多小時,姜嵐熙用她的豪爽折服了白洋,由嫂夫人變成了姐姐。
姜嵐熙慵懶地挪了挪曼妙的身子,讓自己更舒服地躺著欣賞美景,驚人的線條若隱若現,讓老夫老妻的王遠光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沖著王遠光嫵媚一笑,這才說道“:嗯,做公司最忌好高騖遠,那種仗著自己有一手好牌,盲目擴張,最后弄得債臺高筑,被銀行強制拍賣清算的公司,姐姐在普道永華見得太多了。隨著財富的積累,你必須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然你的公司不可能長久啊。”
白洋感動地點點頭,然后解釋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我們白家寨曾經也是滇西北有名的富戶,具體如何,老祖宗早有示下,說不上與時俱進,但稍微變通一下,就是白家寨的金科玉律。”
永歷皇帝留下的巨量財富是白家寨建立的基礎,之后才有了川滇藏邊境茶馬古道上的一支勁旅,名震滇西北。直至抗日戰爭爆發,白家寨的馬隊才漸漸消亡,白家寨的男兒放下算盤,舉起戰刀,馬踏中原,征戰疆場。后來隨著白家寨的男兒卸甲歸田,他們的傳說僅僅在寨子里轉悠,沒落的白家寨也逐漸在人們的眼中消失,歲月崢嶸,就是滇西北也沒有了他們的英雄偉業。
姜嵐熙暗暗點頭,這白洋果然有大將之風,雖然事業初創,卻不驕不躁,有著年輕人少有的沉穩,不像有些人好高騖遠,本來一手好牌卻打得稀爛,以前的合作伙伴紛紛揭竿而起,高舉大旗圍剿于他。
她嫵媚一笑,“原來是姐姐多心了。”
白洋也知道人家交淺言深,完全是為了自己好,他急忙說道“:姐姐,您哪是多心啊,完全是為了我好,而且您的話完全說到了點子上,我感動還來不及呢,哪能嫌棄姐姐呢。”
“哼。”姜嵐熙傲嬌地冷哼一聲,然后嗔道“:你們這些男人啊,都是一些口是心非的動物。”
她慵懶地伸了伸懶腰,然后這才說道“:你馬車駕駛地穩當一些,我要休息一下。”
白洋點點頭,拽了拽韁繩,讓馬車走得更平穩一些,一個女人家家的,經過一夜的奔波,除了舟車勞頓帶來的疲憊,最多的還是來自于心靈,白洋敢肯定姜嵐熙肯定是在又驚又怕中度過的。
姜嵐熙嘴角泛著微笑,一路上的疲憊倒是打擊不到她,只是馬車外邊的景色太美了,身下的毛毯太舒適了,讓她有些醺醺然。
曉風嬌弱,淺碧鱗鱗,鶴鳴于九皋之上,魚翔淺底,山間微云淡淡,層云之上更有玉龍十萬。幽幽的河水,響徹山谷的叮咚,天光與云影徘徊于靜波之上,兩岸一團團錦簇,深紅淺紅都在可愛之間。一大朵可愛的白云從雪山而來,遮掩了強烈的紫外線,一縷縷光影霰射,香塵在光影里綽約身姿。
草海、草原、河流、山巒不是被大片大片的綠色占領,層層疊疊的是群芳爭艷,淺碧深紅,香雪難墜,姜嵐熙斜倚著車幫,看著王遠光,星眸流轉,滿滿的春色幾乎要溢出來。
王遠光嚇得渾身一顫,她卻回了一臉的媚色。
王遠光滿臉焦色,驀然發現,白家寨已經近在眼前。
他眼珠一轉,立馬有了主意,悄聲對姜嵐熙神秘地說道“:嵐熙,你看翻過這道山梁就是白家寨,不過你要睜大眼睛,馬上就有大自然的奇跡呈現,一定不要眨眼喲。”
姜嵐熙不禁莞爾,其實她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這春意連綿,自己情不自禁罷了。
王遠光的身體也不允許她有想法啊,只是樂于誤會叢生,配合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越來越低的山梁,對于奇跡她也是蠻期待。
山梁行盡,“嘩啦啦”的流水聲首先傳入耳際。
是急流?還是險灘?
姜嵐熙正尋思著呢,兩座可愛的小山突然躍入眼簾,一遠一近兩座可愛的涼亭正在崖頭屹立著呢,涼亭邊上兩條白色的水線垂下,原來是瀑布。
國外的尼加拉瓜大瀑布、維多利亞大瀑布的雄渾,國內黃果樹瀑布、樹正群海的峻秀都留下過她的足跡,可以說任何瀑布在她的面前都能波瀾不起。
一顆芳心剛要落下,馬車恰好走到山梁的最高點,姜嵐熙緊捂著高聳的雪峰,生怕芳心怦然躍出。
水滿則溢,珍珠般的流水從崖頭跌落,桀驁不馴的孤松從石罅中猙獰地生長,粒粒珍珠墜向軟軟的松針,卻被松針彈得散落半空,驚起一串串飛虹凌空,光波粼粼,似微步生塵。孤松之下卻是一泓泓散落的深潭,半山的深潭錯落有致,灑落的珍珠,跌出層層漣漪,目光觸之,深藍、淺碧、朱紅、輕粉、淡紫····
似乎積年累月沾染了虹光,每一泓閑潭都有了不同的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