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縈縈如縷,恰似多情的少女,清澈、干凈。
楊森輕輕搗了搗,然后用湯匙舀了起來,湯水醇厚濃郁,淺淺的一匙依舊是乳白色的。
送入口中,嫩滑的湯水靈活的在口腔中滾動,留下層次分明的香氣,暖暖地滑入腸胃,渾身全是熨帖。
剛剛涉水進入體內的寒氣也被逼出大半,通體舒泰。
“這湯?這雞?”楊森詫異地看向白洋。
“你們今天能夠喝到這雞湯也算是有緣分,就是寨子里等閑喝不到這雞湯。”白洋笑呵呵地介紹道“:雞,是我們寨子特有的品種,赤羽黑足,身形矯捷,喜歡好勇斗狠,就是斗雞都不是它們的對手,每天只吃一餐,平時在樹林里捉五毒,螞蚱,蟲子,吃野果喝泉水。”
“我們這里每家每戶都會養上幾十只,平時打牙祭也不算罕見。咱們今天吃的這只雞,卻是從小生活在藥山上,吃著名貴的中草藥長大的,平時還會吃一些經過特殊處理的中藥飼料,一兩年都未必養好。所以它不僅僅肉質細膩,滑嫩,天然帶有一種讓人舒心的藥香,它具有大補元氣的功效。”
“往常都是優先寨子里的老人,今天你們有幸吃到,最主要的還是感謝我老師,雷老爺子。”白洋最后總結道。
“呼…”長長的一口濁氣吐出來,一個兩個都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高反或多或少帶來的不適感消失了,甘冽,清新的空氣瞬間洗滌全身。
他們這才發現九宮連環寨的與眾不同。雖然這里是青藏高原和滇黔高原交匯處,平均海拔在兩千米以上,卻沒有出現空氣稀薄造成高原缺氧的現象,出現高反更多的是下意識的心理作用。
魚龍湯依舊是奶白色,輕輕舀起,湯汁滑嫩得很,順著嘴唇很快就占據了整個口腔。
鮮,好鮮!
藥雞蘑菇湯香氣濃郁,可謂是百轉千回,讓人魂牽夢繞;魚龍湯卻又另辟蹊徑,鮮字一道,獨占鱉頭,霸道得很,銀瓶乍破,鐵騎突出,如滾滾洪流碾壓而過,奇絕奇險。
與藥雞蘑菇湯一剛一柔,口腔里產生了美妙的升華,鮮香之氣,巧妙的雜糅,卻絲毫不影響接下來的美食之旅。
除了兩道鮮湯之外,四個人七八道菜可謂是格外豐富,即使現在多了四位不速之客,也沒顯得捉襟見肘。
百花酒的鮮香馥郁,各式菜肴的鮮嫩,香氣怡人,最終是賓主盡歡。
“我還是叫你小洋吧。”飯后享受著龍園勝雪的清新可人,裊裊香氣,楊森因為楊天的關系,已然成了四人的代表。
“你得原諒叔叔的孟浪,我們哥幾個,手底下有幾個閑錢,不喜歡烏煙瘴氣的名館會所,就是喜歡美食和奇石。”楊森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今天這么多烏龍,多半還在你身上,誰讓你的雞湯做得那么好,我們在半山腰就聞到了,好家伙,百爪撓心啊,好容易擺脫了助理偷偷溜上來,沒想到還有大坑等著我們呢。”楊森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沖著白洋抱怨道。
大家聽完不禁莞爾。
白洋哭笑不得地說道“:這鍋我可不背,藥師叔家養的藥雞本來就是香飄十里的架勢,而且做起來賊簡單。”
“真是奇人啊。”幾個人感嘆道。
“這雞真不能量產?”朱有福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他就是最初和白洋攀談的那位,京城,魔都,花都有著十幾家高級連鎖酒店,同樣對高級食材的渴求也是相當可觀。
“真沒法量產,這些藥雞必須飼養在長滿藥材的藥山上,配制的飼料所需藥材有必須是野生的,它們產蛋量倒是不低,但受精率很低,二三十個蛋,有一兩個能夠孵化就不錯了;普通雞成為藥雞至少要十年的培育,才能成長為真正的藥雞。”白洋搖了搖頭,如果簡單,這些藥雞早就遍及九宮連環寨了,藥師叔和藥師嬸都不是那種藏私的人。
幾個人不禁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一只雞要這么復雜。
“不過,赤玄雞就是我說的赤羽黑足,我們倒可以適量的擴大規模,只要圈起來一片林子就能飼養,雖然藥用價值遠遠比不上藥雞,但味道只是相差仿佛。”白洋繼續說道。
咦,咦…
朱有福不禁眼前一亮,這簡直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啊。
“那肉質怎么樣?”朱有福趕緊問道。
“肉質和藥雞差不多,剛剛你自己也感受到了。”白洋想了一下說道“:不過數量肯定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畢竟這玩意兒最少要養上半年才能勉強出欄。”
“了解,了解。”朱有福忙不迭地點頭。
即使赤玄雞的肉質、味道比藥雞差一些,那也是雞中極品啊。
作為飲食界的老總,又是一方老饕自然清楚高級食材獲得的難易程度。
縱觀國內外的優質雞種,都是散養并控制單位面積的種群數量,平時在野外吃蟲、青草,然后每天補充一些必要的飼料,比如蔬菜水果或者奶制品,飼養時間超過170天。
尤其是時間和場地,是制約某種雞成為高級食材的關鍵所在,根本不是那種兩個月出欄的飼料雞所能比擬的。
白洋看著朱有福搖頭晃腦激動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心道大叔你想多了,不要給自己加戲了。
“怎么?”朱有福看到白洋的樣子,心里不由得打了個突,他緊張地問道“:白洋,是價格的問題嗎?不過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同等品質的最高價格,每年出欄十萬八萬的,我分分鐘就能給你消化了。”
“你給最高價格,難道我們就不給嗎,你有酒店業務,我們就沒有嗎,你看不起誰啊。”白洋還沒說話楊森就從斜刺里殺出來了,死死盯著朱有福。
“別鬧,楊老四,你又不參與你們家的公司管理,平時都是吃分紅的,你摻和進來干什么?”朱有福聞言差點兒把鼻子氣歪了。
一個家族紈绔而已,裝什么大瓣兒蒜?
“我不參與管理,只領分紅,但我侄子參與管理啊,是不是啊楊天?”楊森拍著楊天的肩膀,得瑟地說道。
楊天雖然不熱衷于管理或者從政,但還是在公司里掛職商務部部長的職務,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家族企業的商務精英。
朱有福聞言緊張地看向楊天,雖然還在求學階段,但商務部長的位置,實打實的實權領導,他可不敢小看。
楊天見朱有福看向自己,聳了聳肩,一點兒都不怵。
“你我恐怕都不能敞開了收購吧。”楊天幽幽地說道,然后瞅了白洋一眼,皮球瞬間就踢了出去。
朱有福秒懂,兩只小眼睛又盯上了白洋。
“您有印象,最好和您的競爭對手協商一下。”白洋提醒道。
“協商?競爭對手?”朱有福有些惴惴不安,他看了眼楊天,突然醒悟過來,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