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時間總與光陰連在一起?
因為時間總在以一種光的速度,悵然遠去。
為什么生命與死亡總是對立?
因為人之一生,皆是向死而生,無可回避。
為什么星河流轉,眾生皆有法理?
因為大道至情,卻總以無情,磨轉天地。
然而,什么樣的力量,可以阻擋住時光流去、凝固光華剎那?
什么樣的力量,可以破開生死之謎、扭轉陰陽之序?
什么樣的力量,可以道一聲至極則無情、往復蒼生之痕跡?
只有一劍,只是一劍!
這一劍,便是答案!
“劍二十三...”
江芷薇明艷動人的臉上,升起一絲從未有過的僵硬和錯愕。
她也曾在六道輪回之主內兌換除了這一式劍招,但卻依舊難以施展。
可沒曾想,此刻這一直自稱劍道平平無奇的段真,竟使出了這道徹徹底底的元神之劍。
她那一式劍出無我收束的光線,和這道已經開始燃燒起來的劍光相比,簡直宛如螢火與皓月,塵埃與大千。
嗚嗚嗚嗚嗚!
兩人所處的屋內,倏地升起一陣極為細微的呼嘯。
而周遭的環境,也愈發的光暗迷離。
無天無地、無山川河流、無日月星辰,無四時流轉,無萬物眾生。
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朦朧的虛影。
看的到、卻再也難以觸摸。
而此時段真的身上已經升起了一股晶瑩剔透的光華,和周遭的一切虛無截然對立。
他指尖的劍氣,毫無阻礙碰到了虛空,越過了劍出無我演化的華光。
沒有一絲聲音升起,亦沒有任何生機浮現。
周遭的桌椅、燃盡的熏香、飄動的簾席,還有空氣、塵埃、夜色,以及握著長劍的江芷薇。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幅定格的圖案。
似乎只要繼續輕輕一戳,便能將其徹底撕開。
一切都開始凝固,宛如時間在這一剎那真正靜止。
以元神之力短暫干涉一方場域的時間,讓其出現緩速乃至凝固的程度。
這便是圣靈劍法第二十三式的無盡威能!
如果說天劍代表形而上者、暗合天理運轉的境界,那這一式劍二十三,便是徹徹底底的魔劍。
時光流逝、生死運轉、眾生萬物,本是有常。
而這一劍,便要以非常之道,阻攔剎那天行之有常!
“我的元神...”
段真凝住這一劍,只感覺心神就要飄遠到一種無窮高的層次。
那仿佛是要脫離肉身,可又未能徹底超出。
他身子猛地一滯,眸中裂開一絲鮮血。
“咚咚咚咚咚!”
他此時的心臟跳躍到了一個極為狂暴的程度,而肉身也有一層層細密可怖的傷口突兀升起。
而且他感覺到腦海之中,有一種玄之玄的力量在急速消散。
那是他的元神魂魄之力。
這一劍之下,縱使依靠了大邪王內蘊的精神念頭,卻也直直開始燃燒他的一切。
“如此威力...”
段真一邊自語,一邊溢出鮮血。
他的身體在基因鎖第四階的力量下,開始自主修復。
可那細胞層面的感知里,卻出現連基因都將要崩潰的情況。
滅天絕地劍二十三,從來只有元神魂魄施展。
他本也無力用出,但借大邪王蘊含的精神念頭,又這靠著自身同步而動,竟然連肉身亦被波及。
“段兄!住手啊!”
就在段真正欲收了劍招,散去這股近乎要凝固這一剎那光陰的無窮力量時,外界卻傳來了一道道焦急的呼喊。
他扭頭看去,就能看到孟奇眾人的身影,處于門外。
他們焦急懊惱,并用盡了手段,卻依舊無法打破這一剎那宛如畫幕般定格的場景。
“轟轟轟!”
段真掃了一眼連眼簾都無法顫動的江芷薇,終于再次輕撫大邪王,收回了所有力量。
光感回歸,聲色入心。
仿佛是時光被再次撥正,恢復了狂暴奔行的狀態。
緊接著便是咚的一聲,白虹貫日劍化為寸寸碎片,清脆落地。
而僅一個呼吸后,碎片乃至劍柄劍穗都徹底化為了齏粉。
江芷薇踉蹌幾步,就被身后的孟奇幾人接連扶住。
“芷薇!你沒事吧!”
孟奇關切地看著如同失了神一般的江芷薇,眼光升起濃郁的焦急。
他閉目感知片刻,卻發現對方毫無任何傷口,可卻依舊沒有回神。
“她無事,我收手了。”
段真的聲音接而傳來,卻有些甕聲甕氣。
眾人立馬朝他看去,就看到此時的段真已是周身支離破碎。
甚至連眼珠都化為了一團混亂的血漿。
“這...”
趙恒和齊正言見狀皆是心里一跳,眉頭都皺了起來。
而阮玉書也低呼一聲,捂著嘴不敢置信。
他們本還以為江芷薇被段真打傷了,可轉頭看到段真此刻的肉身狀態,心里剛升起的那一絲憤懣,立刻煙消云散。
反而還變得有些羞愧。
“段兄,你的身體...”
孟奇見了這幅場面,也是嚇了一跳。
他連忙拍開儲物法器,準備拿出其內的療傷靈藥。
說起來,江芷薇深夜折返尋找段真比劍,他們也是一同商討過的。
一則能徹底看出段真的實力,二則也能讓江芷薇觀一觀不同的劍法。
洗劍閣的太上劍經,講究的就是廣納百家之劍,融匯于心。
而且在氣息交感之下,段真也并為強的離譜。
沒想到江芷薇進入房間沒多久,交手才幾個呼吸之間,情況就變的如此嚴峻。
眾人在六道輪回之主處,也是真切的了解過劍二十三這門劍招。
江芷薇甚至還兌換過,但目前都難以施展演化。
那是至少要到外景巔峰乃至法身才有力展開、而不損自身的絕強劍法。
沒想到段真也會,而且還直接演化了出來。
此時的他,莫不是已經開始遭受反噬了?
“我也無事,小傷口。”
段真搖搖頭,甕聲甕氣的聲音已經開始恢復原狀。
緊接著,眾人便看到他的肉身在呼吸間開始合攏,一道道可怖傷口徑直復原。
那裂開淌血、四分五裂的眼珠都在自主粘動。
十個呼吸里,段真竟然就像毫發無傷一般,恢復成了正常樣子。
只是他眉心卻依然有一道血痕,似乎還在淌著血,無法盡復。
“啊!”
阮玉書突然低呼一聲,臉色微紅地避開雙眼。
那劍二十三一施展,就連段真的肉身都切的千瘡百孔,更何況他的衣服。
此時段真已是不著片縷,皮膚上還沾染著血跡。
他肉身本就打磨的極為完美,一根根大筋都充滿了視覺震撼感。
再加上眉心隨意淌著的鮮血,真真宛如一尊浴血而出的魔神。
“唐突了。”
段真朝已經避開視線的阮玉書道了個罪,便隨意扯了一塊粗糙絲質布蓋在了身上。
這個年代紡織技術也有進步,布類還是不缺的。
他平靜地走向前,無視了正在小心后退的阮玉書,看向了依舊愣神的江芷薇。
他摸了摸眉心仍然沒有愈合的一道傷口,眉頭也開始皺起。
莫不是這連他都無法掌握的一劍,傷到了江芷薇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