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尾,酷暑已至。
天地好似一座大烘爐,(日rì)光如巖漿,潑向人間各個角落。
空氣吹到人的(身shēn)上,好似流火撲來,要將人燒成灰一般。
這樣的炎(熱rè)天氣,官道上過往的行人少得出奇。就連官道兩邊李子樹上的夏蟬也無精打采,好久才叫喚一聲。
“爹,半個時辰不見人來了,我們還是收攤吧。”
此時,官道旁,一個簡陋的茶攤里,一個十五歲左右的麻衣少年半倚著桌子,狂搖葵扇道。
“再等等吧。”
旁邊的中年男子微微皺著眉,眺目望向遠處重重青山。
這條官道雖然偏僻,但在兩州交界處,天再(熱rè),應該也有人經過才對,怎么半個時辰沒個人影?
突然,他看到蜿蜒官道的盡頭,似乎有一個人影出現了。
那道(身shēn)影不停地縱躍起落,由遠及近,朝著這邊飛速趕來,十幾個呼吸,人便來到茶攤外。
是個(身shēn)高八尺,相貌平平無奇的青衫男子。
他穿著一雙芒鞋,腰側懸著銀劍和葫蘆,手中拿著一根碧翠竹杖,像是一個窮巴巴的江湖劍客。
“大俠請坐!”
麻衣少年立刻蹦起來,麻利地擦了擦桌椅,一溜嘴道:“大俠想要喝些什么?我們這有涼開水、菊花、普洱、山楂茶……但最好喝的還是特制的冰鎮酸梅湯,要來一碗么?只需要十文錢!”
“好,那就給我來一碗吧。”
青衫劍客微微一笑,便排出十文銅錢在桌上:“還有茴香豆么,給我來一碟。”
“好嘞!大俠請稍等!”
少年恭敬收起銅錢,轉(身shēn)走到茶攤后準備舀酸梅湯。
旁邊的中年男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個劍客看起來清貧,但笑起來頗為儒雅隨和,不像是個惡人。
“大俠請慢用!”
很快,少年將一碗酸梅湯放在青衫男子面前,茴香豆也端了過來。
奇怪的是,青衫劍客掏出一枚玉石,扔進酸梅湯中,隨后才端起碗輕輕抿了一口。
“不錯!酸梅湯沒摻水!”
青衫劍客咕嚕嚕喝完一碗,只覺得渾(身shēn)冰涼,酸爽舒暢,如同跳入冰水中。
他滿意地點點頭,一推瓷碗,又解下腰間葫蘆,笑道:“再來一碗,順便幫我裝滿。”
“好!”
少年面露喜色,連忙接過葫蘆。
不一會兒,少年將葫蘆放在桌上:“大俠,你的葫蘆裝滿了。勞煩一共八十文錢。”
“嗯。”
青衣劍客掏出一枚碎銀,拋給少年,隨口問道:“這附近應該沒有山賊吧?”
中年男子一聽,連忙答道:“大俠請放心。此處已經靠近幽州建業郡,官府時常來巡查,清剿山賊,不會有事的。”
“是么?”
青衫劍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著酸梅湯,吃著茴香豆。
這人自然就是陸乾。
他從青陽郡出發,一路沿著官道奔襲,四五(日rì)就出了青州境,進入兩州交界的十萬重山之內。
一路上,他順著官道,專挑偏僻的小路走。
果不其然,路上碰到不少攔路劫財的山賊強盜,陸乾自然是毫不客氣,一路殺過來。
順便還拔掉了七座山寨,解救了老弱婦孺等八十二人。
還收獲了三百多兩黃金,外加一堆的垃圾武功秘籍。
驚喜的是,在這短短十天之內,天涯海角和驚濤掌就提升到了第二層境界。
恍如水到渠成,沒有半點阻礙。
劍術也精進了不少。
照這樣下去,三個月之內,他的一(身shēn)武功都能提升一兩層的境界。
踏踏踏。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入耳中。
陸乾微微一皺眉。
片刻之后,一騎黑馬從遠處飛奔如電(射射)來,馬背上是一個(身shēn)穿鏢師銀甲,孔武有力的中年大漢。
在他的(身shēn)后插著幾個金黃鏢旗,紋繡著‘神雀鏢局’四個黑字。
銀甲大漢勒住黑馬,停在茶攤外,兜了幾圈,銳利審視的目光掃過陸乾三人,很是警惕戒備的樣子。
“三位,失禮了!”
下一刻,他向陸乾三人一拱手,從袖口掏出一枚哨子,直接吹響。
三短三長。
隨著尖銳哨響傳開,遠處密集馬蹄聲傳來。
一支數十人的押鏢隊伍齊刷刷地出現在官道上,向著這邊飛奔過來。
“鏢師押鏢居然不走陽關正道,偏偏來這種羊腸小路?”
陸乾眉頭一皺,心中閃過一絲驚疑。
這時,中年攤主已經迎了上去:“原來是走鏢的鏢爺,里邊請,小的這有冰鎮的酸梅湯,請!”
“嗯,能喝的都給我端上來!”
隊伍之中,一個雙目炯炯發亮的銀發老者翻(身shēn)下馬,一步飄入茶棚。
頓時,四周炙(熱rè)空氣溫度驟降,變得微微冰涼。
“玄階(身shēn)法,游龍八卦步,地階中品內功,玄冰真氣。修為應該在九十竅左右。”
陸乾瞥了一眼,腦海里立刻浮現出老者所用的武功。
緊隨著銀衣老者進來的,還有兩個香汗淋漓的女子,頗有姿色,一個二十六七,(身shēn)材高挑,一個二十三歲左右,有點(嬌交)小。
“這位少俠,搭個桌?”
幾個鏢師走過來,向陸乾拱了拱手。
“請。”
陸乾淡淡點頭。
“多謝!”
鏢師拱手道謝坐下,一邊喝茶解渴,一邊小聲閑聊。
雖然他們看起來都很放松,但他們的手一直握著腰間兵器,余光警惕掃望四周,還有一小半人守著馬匹鏢貨。
“這是一支訓練有素,行鏢經驗豐富的鏢師。”
陸乾心中暗暗點頭,準備起(身shēn)離去。
這時,突然那個二十六歲的高挑女鏢師皺眉道:“鏢頭,你說那個替我們清剿山賊的好心人是誰?我們一路過來,遇到八個被燒光的山寨,山賊當場(身shēn)死,這種就地格殺的手法,不像是官府所為。”
“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修為高是一定的。死的山賊強盜(胸胸)口都有一個掌印,一擊斃命,也不知道是什么犀利掌法!”
之前那個銀甲大漢沉聲說道。
“不是一擊斃命。”
銀衣老者放下手中瓷碗,目露精光,吐出一句驚人的話:“每一掌都是震碎肺腑,不傷心臟。那些強盜山賊,是活活嗆血,窒息而死的!而且,并不是一種掌法,而是八種不同的掌法!全都是地階掌法!”
“什么!”
聽到銀甲老者的話,一眾鏢師震驚當場,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一個人修煉了八種地階掌法?怎么可能!但鏢頭走鏢多年,經驗豐富無比,他的眼光應該不會錯的。
是二十三種。
一旁的陸乾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莫非是飛天境高手?”高挑女鏢師驚疑問道。
“飛天境高手哪有這個閑心。”坐在她旁邊的(嬌交)小女鏢師笑了笑:“依我看,應該是一位大俠在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很有道理!我覺得,這人十有是你昨夜夢里喊的那位武狀元陸乾!我似乎還聽見你喊那位武狀元相公呢!”
高挑女鏢師挪揄笑道。
“你你你!你胡說八道!”
(嬌交)小女鏢師一聽,錚紅著臉辯解:“我是有夢見那位武狀元陸乾,但我絕沒有叫他相公!再說了,做夢的事能……能當真么!”
“哦哦!有人思(春chūn)成夢了!”
高挑女鏢師恍然大悟,又是一番打趣。
頓時,四周鏢師齊齊哄然大笑,茶攤內外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哼!那位武狀元乃是絕世天才,又封了幽州王,是大玄九十億少女的夢中(情qíng)人,我夢見他有什么不對!”
(嬌交)小女鏢師被眾人調笑,心態崩了,破罐破摔道。
這一句話,又是讓人竊笑不已。
突然,旁邊一道聲音傳來:“我看那位武狀元陸乾也不過如此。”
眾人猛地轉頭,望向開口之人。
是那個(身shēn)旁放著竹杖的青衫男子。
“哼!那位陸狀元十九歲就已經修煉到罡氣境六十竅,打敗了鬼羅國,大運王朝的天才韓仲,白雨竹,名動天下!你又是誰,你又有什么資格看不起陸乾?”
(嬌交)小女鏢師雙眼一瞪,投來不忿目光。
“十九歲六十竅,很厲害么?”
青衫男子淡然一笑,拱了拱手:“在下姓伍,單名一個松字,也是十九歲,卻已經是罡氣境巔峰,一百零三竅的修為。”
“陸乾?在我眼里,他就是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