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尉遲措鑿剛剛給秦奮做了一碗湯。
現在的秦奮,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只是真氣還有些沒完全恢復,所以看上去有些虛弱。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就算是傷勢差不多好了,也看上去有些病秧秧的。
“老秦,等到你傷勢好了,你要去哪兒?”
秦奮苦笑了一聲,“我還能去哪兒,我這一生都為學院付出了。現在學院沒有了,雖說張從心弄了一個新的學院,可我還是不放心。我打算去看看。看看還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尉遲措鑿一笑,“肯定能有用上你的地方,你又不是我,只能當個看門的。”
秦奮看了尉遲措鑿一眼,“那是你懶!就你這實力,王宮的大門你看著都輕而易舉。”
這時,小木屋外面傳來的當當當敲門的聲音。
秦奮和尉遲措鑿兩個人都不由得警覺起來。
尉遲措鑿帶著秦奮來的這個養傷的地方,可是十分偏僻,不要說一般的人找不過來,就是人死了,地府小鬼可能都不知道這里來活了。
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人來敲門。
尉遲措鑿讓秦奮在床上先躺著,自己一個人出去。
“誰呀?”
尉遲措鑿裝作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好讓對方低估自己。
萬一真的動手,自己也能掌握先機。
“經過此地,迷路了,看到這里有間小木屋,就過來討口水喝,希望能借宿一個晚上。”
不知為什么,尉遲措鑿聽到這個聲音感覺什么地方怪怪的。
你說這個聲音是女人,他肯定不是女人。
但你說這個聲音他是個男人,真的不像男人。
自己緩緩拉開門一看,只見一身白衣,上面繡著一朵朵蓮花的三十多歲臉龐白皙的男子站在門口,彬彬有禮。
“小伙子,長得好俊呀!怎么稱呼?”
“在下段無根。”
尉遲措鑿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殺意,也沒有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敵意,雖然感知到了對方是三星武師,但不知為什么,自己總感覺對方的五藏府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可又具體感知不出來。
“你進來坐,我去給你倒水。”
這時,在里屋的秦奮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段無根朝著里屋看了一眼,尉遲措鑿一笑,“我老伴,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出來見你,你別介意。”
秦奮在里面聽了想罵人!
我什么時候成你老伴了!
臭不要臉!
不過的確不好解釋,兩個糟老頭子隱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的小木屋里。
怎么看都是有問題的。
算了,忍了吧。
尉遲措鑿給段無根端過來一碗水,段無根喝了水之后,感覺好多了。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呀?這皮膚,真好。你不會是地秀國的人吧?”
尉遲措鑿知道,地秀國女人地位高。
所以男人在打扮上甚至是長相上有些女性化,都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每個國家每個地區,甚至是每個人群的審美都是不一樣的。
段無根搖了搖頭,“在下是……我就實話實說了,我是歡喜禪鄉的人。”
一聽到這話,尉遲措鑿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果然,是歡喜禪鄉的人找上門來了嗎?
不過看這樣子不像是苦行一脈的,苦行一脈沒有人穿得這么好。
難道是歡喜天地七仙女的傳人?
嗯,沒錯,那幾個老女人的傳人都是女人,萬一有人相中了一個男弟子,真的可能給培養成這樣。
“現在,歡喜禪鄉不是在和我們天秀國打仗嗎?這個時候你來……”
段無根一笑,“老人家,您別怕。我實際上是在戰場上受傷了,那一次受傷,讓我憤怒,也讓我明白了人生有失才有得的道理。
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沒有從西面過來,而是繞路從南面過來,就是想要拜訪天秀國的江湖高手,挑戰比我境界高出最多三星的武師到底有多強。
通過他們,印證我嶄新的武道。”
尉遲措鑿在這一刻終于發現,對方的腎藏府凝固了,也就是說對方的腎藏府雖然當初修煉到極強,但現在卻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了,只是普通的人體器官,提供一些基本的功能。
按照人秀國的一種說法,叫做太監!
震驚于對方的身體缺陷的同時,尉遲措鑿更震驚于對方的坦白。
說這種大實話之后,基本上的套路都應該是就要動手了吧。
可就在此時,秦奮從里面走了出來。
當聽到對方是歡喜禪鄉的人之后,秦奮就擔心對方會忽然出手,萬一尉遲措鑿被忽悠了怎么辦?
結果自己剛剛掀開門簾出來的一瞬間,段無根看到了臉上還有胡茬的秦奮。
“您就是這位老伯的……老伴?”
秦奮:……
尉遲措鑿:……
“其實我們是……”兩個人覺得還是需要解釋一下。
“不用解釋!”
段無根站起來,朝著兩個人深鞠一躬,“實不相瞞,我的身體有殘疾,再也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了。我有時候也不想面對別人,甚至都不想活了。
你們兩位,雖然和我不一樣,可你們這種人,在世俗的眼光之中,又何嘗不是殘疾人?”
秦奮有點兒懵,我不就是生病了,冒充一下他老伴,這年頭女裝也算殘疾人了?
但尉遲措鑿卻是明白過來段無根的意思。
甘梨娘!
什么叫我們這種人?
我們什么人了?
還有,你那欣賞的目光是幾個意思?
段無根看了一眼因為還在養傷所以只穿著里面白衣服的秦奮,頭上幫著的白色降溫的絲巾就像是抹額一般。
再看一眼一身黑色的尉遲措鑿。
“一個端方雅正,一個放浪形骸。天造地設,不離不棄,簡直完美!”
秦奮還是沒反應過來這個五肢不健全的人在說什么。
但尉遲措鑿卻是真的明白了。
“其實,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我們……”
“不用否認!我和你們一樣,我們都是不被世俗從包容的人,兩位老前輩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段無根今日和兩位相遇,便是有緣。
我自幼是個孤兒,父母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您二老若是愿意,從此以后,我就是你們的孫子或者孫女啦!”
撲通——
段無根說著,直接給兩個老者就跪下了。
秦奮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可能不適合教育工作。
不要說年輕人現在天天在想什么,三十歲的人在想什么自己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