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你昨晚也收到消息了？”胸口掛著記者證的彭鐸在足協武漢辦事處門前，看著來人好奇道？
“彭哥？你也是？”
無論哪個報社或者電視臺的記者，這些記者之間的消息一般是想通的。上面的文件會群發，而下面的風吹草動，也會一傳十十傳百。
“彭哥，你說足協又整啥幺蛾子？”小趙給彭哥遞了根紅梅，又從懷里掏出了一盒泊頭火柴。
“不抽了不抽了。”彭鐸把煙放在鼻子下面深吸了一口，然后順手放在了耳朵上。“有啥事待會進去就知道了。會場里禁止吸煙，待會門就開了，咱們得占個好位置。”
“彭哥，你說歉也道完了，報告也總結了，足協這幫人還能想出啥花活？”小趙還是想提前知道答案。對于他這種剛入行不久的記者來說，內部消息是沒有彭哥這樣的人知曉的多的。
“小趙，看過昨天今天明天沒？”彭哥往前擠了擠。
“看過呀，這小品挺逗的。彭哥你提它做什么？”
“笨啊你，算都不會算？”彭哥白了小趙一眼，““昨天”的總結做完了，“今天”的認錯也完事了，那剩下啥？不就剩下對“明天”的暢想了么？”
“噢！我知道了！”小趙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隨即再次恢復那張不屑的嘴臉，“還暢想個啥？都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把唐武從英國請回來都不好使了，他們還暢想啥？”
“呵，小趙你真別說，說不定唐武還真回來了呢！”彭鐸若有所思道。
“唐武回來？他傻x啊他，這時候回來？！”小趙一臉的不信，“這個時候國奧隊員往外跑還來不及呢，他還上桿子往里跳？他要真回來，我趙字倒著寫！”
足協辦公處門前，像小趙和彭鐸這樣的兩兩三三扎堆的記者已經來了不少。七點五十，辦事處的大門正式從里面打開，這幫應邀而來的記者連忙捧著自己的家伙事沖了進去。
“嚯？眼屎多來了？他還沒離開武漢？”
“沈祥福呢？這老小子哪去了？他不出來站在前面提足協擋槍？”
看到眼屎多只到了幾個隨行人員坐在正中央，這些記者也都按照各自報社的“輩分”，坐在臺下擺放整齊的小板凳上。
“請問眼主席，請問您對即將開展的中超聯賽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一名胸口掛著北方體育報的記者在嘈雜的人群中率先舉起手，按照自己的猜測提問道。
“靜一靜，靜一靜。”一旁的工作人員對麥克風維持著秩序。
見眼屎多并沒有朝自己投來贊許的目光，這名著急捧臭腳的記者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拿出了小本。
“呃，喂，喂喂！”待到記者們安靜下來后，眼屎多試了試麥克風。
“各位記者朋友們，大家早上好。”眼屎多率先打了一個官腔。
“今天把大家找來不是談論中超，也不是談論女足，還是國奧的事。”
“國奧？國奧還有什么事？”
“沈祥福不是道歉了么？還要他怎樣？”
“國奧不是解散了嗎？還說啥？”
聽到國奧兩個字，臺下立刻又嘈雜起來。
但這次眼屎多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維持秩序，而是面帶微笑，看著臺下一個個相互討論的記者。
漸漸地，或許察覺到這次足協態度的不同，記者們也漸漸閉上嘴巴，等眼屎多繼續把話說完。
“咳咳咳，國奧前兩場比賽成績不佳，不單是戰術安排的問題，我們足協的問題也很大，沒有給予國奧最大的幫助，這一點，我深表歉意。”
“經過這兩場比賽，足協在內部也緊急召開了一個會議。我們決定要抓住現有的一切資源，為國奧奧運會預選賽出線做準備，不拋棄，不放棄，讓國奧在任何時候都能得到足協最大的幫助...”
聽到眼屎多再次打起官腔，臺下一名記者小聲說道：“湊，奶沒了來孩子了，早tm干啥了？這時候全力支持，還有用么？”
聲音不大，但會場就這么小，周圍同行能聽見，臺上的足協相關人員也能聽見。
不過眼屎多沒有介意，依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我們不僅在后勤、獎金方面為國奧帶來相應的提高，而且在隊員的選拔上，也是根據實際的調查與民間的反饋，搜羅了一些原來名單外的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哼，不會是唐武回來了吧？”臺下再次傳來不屑的聲音。
然而這次眼屎多沒有裝作沒聽見，而是眼睛一亮，高聲說道：“這位記者說的沒錯，就是唐武回來了！”
“什么？？？”
臺下所有記者瞬間停止了議論，唐武這個名字像是施展了某種魔法一般，讓全屋子的人包括門口的安保人員一起，高喊出同一個詞語。
“沒錯。”眼屎多就喜歡看到記者們這副信息不通的吃驚表情，繼續說道：“唐武本人已于昨天晚上回到武漢，并于今天早上前往國奧訓練。這個時候，唐武說不定在武漢體育中心練習撲救呢！”
眼屎多說完，臺下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都擺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張大了嘴巴望著臺上的眼屎多。
半晌，一位胸前掛著南方日報的記者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請這位記者朋友發言。”眼屎多優雅道。
“眼主席，請，請問這個唐武，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激動，這個記者有些結巴，結巴到一旁的同行都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切爾西的那個唐武？”另一名記者大聲問道。
看到這個南方日報的記者連連點頭，眼屎多嘴角微微一咧，“沒錯，就是他！”
“嘶”整個大廳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秦嵐擠在大廳的角落里，聽到這個消息后瞪大了雙眼。
她從未有過一次像現在這樣清慶幸，慶幸自己坐在一個角落里，就連私下摸出手機都沒人察覺。
“噠噠噠...”，手機的按鍵聲響起。
憑借高超的盲發技術，秦嵐第一時間把消息傳了出去。
漸漸地，不少記者都偷偷低下頭，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發短信。
前排的記者們看到眼屎多等足協官員沒有制止，也都各自拿出手機，把自己在這里得到的最新消息報告給領導。
甚至有人直接按下了接聽鍵，彎下腰“喂喂喂”了起來。
看到大廳中記者們的“千姿百態”，眼屎多和同僚對視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對了眼主席！”一名記者突然舉手大叫一聲。
“請問這位記者同志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眼主席，您剛剛說唐武他現在在哪？”這名記者激動得連敬語都用上了。“武漢體育中心？我沒錯吧？！”
“沒錯！”
眼屎多話音剛落，“呼啦”一聲，最靠近門口的一名保安直接朝門外跑去，留下一扇還在前后晃蕩的大門，和他一臉不知所措的同事。
“臥槽，老劉，趕快把車開到路口，去武漢體育中心！”一名記者沖著自己電話大喊，然后飛似的跑出大廳。
有一就有二，當記者的都不愿意錯過第一手消息，短短幾秒鐘時間里，大廳里就剩下足協的官員，和一名縮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保安。
“眼主席，您這招真是高啊！”一名足協官員遞過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道。
“呵呵，那是當然！”眼屎多眉飛色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想都沒想，就拿起下屬端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臥槽，這么燙？你傻x啊，拿開水給我喝？”
“是是是，主席我錯了，我給您換去。”馬屁沒拍成，拍到了馬腳上，下屬連忙端著杯子走向后臺。
眼屎多愜意地坐在原位，享受著官僚主義帶來的優越感。